下了臺子恰見葉溶在一旁,喜婆子忙屈膝打個躬說:“賀喜二少爺了。”
葉溶這才覺得這洗兒宴有些詭異,大庭廣眾下果然要在這裡讓他沐浴?這奇怪的想法虧得這些人想得出。他見過二哥的兒子出生時的浴兒宴,他還去給小傢伙掛了個小金鎖片。那時青道堂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葉溶快走幾步進樓,他想找秦老大問個明白,他和大哥留下了,何苦用這種荒唐的法子來作弄他們。若是如此無理取鬧,休怪他無情掉頭就走。
進到廳堂裡恰見葉沛窩在沙發裡悠閒地樣子,蜷縮了身子吃果子。
“找什麼呢?”葉沛問,滿是不屑。
“他去哪裡了?”葉溶問。
“他是誰?”葉沛問,咬一口鴨梨說,“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嘴下就積點德,你不能喊聲爹呀?鬧個不停的。”
“老頭子去哪裡了?”
聽了葉溶這麼問,葉沛將果核遠遠地擲去牆根出一個廢物桶說:“去接老太太了,江邊碼頭。”
“老太太?”葉溶恍然大悟,是秦老大的母親,聽人提起過。
他深深吸一口氣指了門外問葉沛:“門口那名堂,你明天打算任他們擺佈?”
葉沛吮吮手指說:“不就是脫光了洗個澡嗎?洗,他願意給洗,我怕什麼?看不去一塊兒肉的。爹地說了,乖乖的洗了,送我一輛跑車、一臺相機……”
“夠了!”葉溶火氣向上冒,罵他說,“為這點東西你就當眾被他當猴子耍弄?”
“那不是你欠他的嗎?誰讓我們生下來沒洗呢,這不得補上呀,他欠我們的也在補呀,沒虧待你呀。你看娘,哪裡有今日的風光,要不是有你這麼個偷漢子得來的孽種。”葉沛一句話出口,葉溶飛拳打在他面頰上,嗷的一聲慘叫,葉沛滿臉開花,一把抹去,血花了一臉,鼻血直流。
“住手!”秦老大扶了老太太才進門,就遇到哥兒倆打架,幾步上前扯來揪住葉沛衣領提起的葉溶,一把分開,罵一句:“反了你了!”
葉溶不服,推開秦老大飛腳去踹,嚇得葉沛哭了喊:“爹地,阿溶他欺負我,他要打死我。”
老太太慌得拄個柺杖衝過來,小腳蹣跚著嚷著:“誰敢動我寶貝孫孫?”
葉沛眼明手快,幾步跑去一把扶住老太太,撲騰跪下哇的哭出來喊:“奶奶,奶奶。”
老太太驚喜得摟了他看,眼淚撲噠噠落下來,托起葉沛的臉左右端詳著:“我的寶貝心肝兒呀,你可是回來啦。”
祖孫二人抱頭大哭。
那邊葉溶氣急敗壞,被秦老大緊緊抓住腕子還在掙扎。秦老大喝問道:“有事說事,怎麼了?”
見他暴怒如小豹子,氣惱得照他身後打兩巴掌問:“你規矩些!”
葉溶喘了粗氣,額頭青筋暴露。
樓上太太們聞訊趕來給老太太問安。老太太在當中一把太師椅上落座,緊緊拉了葉沛的手,葉沛就蜷在她膝下,如養的哈巴小狗。熱毛巾擦洗乾淨的麵皮白嫩嫩的,一雙烏亮的大眼睛蓄了未盡的淚,唇紅齒白五官清秀楚楚可憐。老太太摸摸他的面頰嘆:“好孩子呀,可憐了你們母子倆。燕萍她,命苦呀!”
“娘,您請沙發上去坐。”秦老大立在一旁伺候,小心地問。
“甭結,我享受不起那洋玩意,就你爹留下的楠木太師椅結實,這木頭椅子坐起來踏實。”老太太微鼓的眼珠瞪瞪,還帶了幾分賭氣。掃一眼給她請安的牛氏說:“春桃兒,你這命可是真好。陪房丫頭伺候主子,都伺候上床了。母以子貴,這飛上枝頭就當了鳳凰。老爺忠厚,就由了你母子,可這家的女主人,是燕萍,你知道,是你主子。燕萍死了,這秦家日後的小主人,是燕萍的兒子,你要知道的。”
“娘,看您說的,還不都是您的孫子。”秦老大打著圓場陪笑。
“那不一樣。我孫子,來路清白,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生的,燕萍的曾祖是滿清的狀元公,書香門第,門當戶對,什麼人生什麼種。哪裡像這孩子,這麼野沒個規矩,我都進來這麼久了,他來見個禮磕個頭了嗎?”
秦老大一愣,拍拍頭恍然大悟,才嘿嘿笑了說:“這不是您一進來,我看這兩個小崽子打架,把這小的給按住了,沒得暇讓他近前呢。來,溶兒,去給你奶奶磕三個響頭,叫聲奶奶去。”
葉溶聽了老太太對母親尖刻的話語就心裡憤慨,哪裡肯上前,牛氏忙去拉他說:“這孩子,怎麼嚇到了?老太太您別見怪,這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