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這裡是《相敘到黎明》節目,我是主持人思宏,感謝大家在這個時刻開啟收音機,使我們再次相逢在這湖風涼爽的夜晚……” 他習慣地把肘支在臺面,一陣疼痛,差點兒中斷嘴裡的話。他從接進來的聽眾電話裡選了一位中學生,因為母親離婚改嫁,他已經出走多日。 “……看來你母親離婚已成事實,我想告訴你的是,請不要再自作主張,那是不公平的。你說過,她是個善良本分的人,一直為家庭忍辱負重。對於一名傳統的中國婦女來說,離婚已經意味著萬不得已。作為孩子,你應該理解……” 他儘量讓聲音充滿關愛。中學生漸漸平靜,繼而飲泣…… 有時候他感到自己就是上帝,他用甜美的祝願送走中學生,又選了一位姑娘,她正被愛情扼住喉嚨奄奄一息。“你好馬萍小姐,歡迎你來到節目。” “你好。” “非常幸運我們在這裡相會,您有什麼問題嗎?儘可以對我說……” “馬萍小姐”沒說兩句巳然泣不成聲。這樣場面段思宏見得多了,哭一哭效果比語言更能打動聽眾。“思宏叔叔,我一直收你的節目,感覺就是在面對一個父輩。你問我為什麼總痛苦,其實我對人生早就絕望……我很冷,社會像塊冰。” “你認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了?我可以告訴你,我每天要和許多你這樣的人對話,還可以告訴你,許多人比你不幸得多,我一直對他們說,當生活有愧於你,你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堅強地活下去。現在已經過了午夜零點,我想告訴你,一輪新的太陽會馬上升起,忘記過去,振作起來,樂觀地從頭開始。”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輕輕的撫摸》第一章(2)
“唉,看來你也不能理解我……從白天; 我一直沿著湖邊走呀走,也不知要到哪裡?家在哪裡?愛在哪裡?我該怎麼辦……只有死才能阻止我走下去……” “都這樣,戀愛使人失去理智,尤其女人。” 助手用眼睛說,伸長腰身在椅子裡做出個放鬆姿勢。這讓段思宏特不高興,手一指,助手迅速坐成90度角。 “請你不要哭,能告訴我此時此刻你心裡怎麼想嗎?” “什麼也不想。” “這不可能,沒有想法你也不會來到我們節目。” “非要我說?” “對,不說出來我們怎麼交心呢?” 停頓,令人窒息…… “好吧,我就告訴你,一個字:死!” 時空似乎凝固。段思宏不再靠在椅子裡,整個身體壓上話筒,儘管是在空調房間; 額頭還是滲出汗,透過玻璃隔牆與助手的對話已不再限於話筒,用上特殊時才使用的手語。“你聽我說小朋友,你必須打消這個念頭。你還這麼年輕,聲音帶著嫩氣呢,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個孩子。好了,孩子,既然你打來了電話,說明相信我。現在我已經伸出手,我敢保證能替你找回歡樂,找回丟失的愛。你願意嗎?如果願意就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在哪裡給我打電話。” 說話同時,示意助手與110聯絡。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叫馬萍。” “噢,對,你說過叫馬萍。不過有許多打來電話人不願說出真名實姓,這我理解。”段思宏憑空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沒有什麼可顧忌。” “別這樣小姑娘,咱們不是說好嗎?還有個問題沒回答呢,你是在哪裡給我打電話?” “湖邊電話亭。” “很好,電話號碼多少呢?”段思宏抬頭看見瑩光屏上發來的資訊,想起所有外來電話號碼都儲存在助手的操縱盤上,一緊張連這個都忘了。 “好了,別耍花招了。我要是生氣就真的不跟你說‘謝謝’了。晚上我一直在聽你的節目,謝謝你在我死前做了好事……” “不不請等等,如果你真尊重我,那麼請你告訴我現在的準確地址,我派車接你,共同來主持節目,好嗎?” “唉,”對方嘆息。“可惜我不願再給自己這個機會。” “請別這樣快就拒絕好嗎。”段思宏攥成拳頭的手心浸滿汗,看見馬萍準備放下電話走向漆黑的湖水,聲音開始發顫。“你還沒有回答完問題,我想知道,難道就是因為和男朋友分手嗎?是這樣嗎?” “是的。我仍然愛他……” “我覺得你應該換個角度思考問題,僅僅為此結束生命值得嗎?” 他老調重彈拖延時間。此時打進的熱線電話亂成一鍋粥,紅燈不停閃爍。 “好了,我累了,謝謝你; 讓我臨走前感受到一絲溫暖……”這次他意識到馬萍真的要掛了,耳朵裡彷彿聽見那聲“吧噠”,忘記資深播音員身份脫口叫道:“你不能這樣孩子!請聽我說完,你可以不聽我勸,但你不能不聽另一個人的。” “誰?” “一個同樣關心你的人,請稍等。”助手做出了OK手勢,段思宏迅速扳鍵,耳機裡響起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 “姑娘你好,咱娘倆雖說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