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像有一道目光緊緊注視自己,像狩獵者手握槍桿,不疾不徐地在人海中瞄準心儀的獵物,食指扣在扳機上,隨時準備按動。

她握緊手裡的塑膠袋子,難以言表的恐懼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墨色沉沉的天際,充滿壓迫感,周圍的車水馬龍,匆忙步履,眨眼間變成一個繭,將她牢牢縛住在中央。

蕭懷櫻倉促四顧,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口水,十指攥在一起,絞得發白。

跟人類所說的“大之欺小,強之伐弱,猶大魚之吞吃小魚也”一樣,妖精的世界充滿了暗黑叢林法則,恃強凌弱的情況屢見不鮮,小妖如果不夠強大,內丹被奪走,修為盡失,一夕間被打回原形都不稀奇,更糟糕的,是直接成了塞牙縫的飯後甜點。

她該不會……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

想到這,蕭懷櫻心尖發顫,下意識朝人群中縮,可根本沒用,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如影隨形,將她急得手足無措。

姥姥明明說過,七百年前,齊華一中作為齊華古書院名噪一時,先後出過十位狀元,大地深處更是埋著文昌帝君鎮邪養靈,有妙筆生花之效的狼毫,這也是作為妖,她必須去上學的原因,那不僅僅是一所學校,更是庇護小妖們的結界。

春日裡,蕭懷櫻背後一片涼意。

短短十幾秒,卻難熬得像幾十集,她硬著頭皮打量對面。

沒有異常,奇怪的是擁擠人潮中一個俊朗的少年,分明亮了綠燈,卻不走,隔一條不長不短的柏油馬路,目光清冷疏離地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細細端詳。

蕭懷櫻下意識回望他,甚至忘記了沒吃完的肉包子,桃花眼裡泛起迷惑。

他們好像在哪兒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

他一步步走來,暖陽穿破了雲層,明明滅滅地灑落在路上,照在他身上,鍍了層柔光般美好,那雙眼睛暗且深邃,彷彿藏著一個黑洞,耐人尋味。

蕭懷櫻愣了許久,傻站在那兒僵硬不前。現在本就是上班、上學的高峰期,身後的人看不慣,大罵了聲,“堵在這兒做什麼?要走快走,不走讓開。”

他大大咧咧地朝前邁步,將蕭懷櫻撞得一個趔趄,凌亂人潮中,一雙手扶住她。

還是那個穿著黑色正裝的少年,身姿筆挺,頎長高瘦,眼眸凌厲,雙手半抱著她,隻字不言。

蕭懷櫻倉促地仰起頭,悄然漲紅了臉。周圍人群川流,他們宛若凝滯在那兒的兩具雕塑,中間有呼嘯而過的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不動。

“你……”蕭懷櫻剛開口,他卻鬆開手,隻字不留,高瘦的背影冷漠地消失在前面的拐角。

只剩她回過頭,愕愕然,許久沒緩過神。

他是誰?不是人又不像妖,這種冷冷清清的氣質,她只在月宮玉兔身上見過。

又過了兩個紅綠燈,蕭懷櫻才胡亂搖頭,把這些思緒拋之腦後,決定今晚回去後告訴姥姥,問問她的意見。

由於這個奇怪的插曲,蕭懷櫻毫無疑問地遲到了,不僅錯過了早讀,大默寫也沒完成。被素來嚴厲的老王罰站道第三節,天書般的數學課。

數學陳老師五十三歲,十分催眠地講解析幾何,圓、橢圓、雙曲線、拋物線,蕭懷櫻百無聊賴地瞅那些奇奇怪怪的圖文,比道士們畫的圖符還無聊。

但大概是她太有天賦了,竟從這些枯燥乏味的東西里找尋到了靈感,扯過一張草稿紙開始畫畫。

說起來,小雪狐蕭懷櫻從小就有一個關於繪畫的夢想,進入一中後,她原本是想做美術特長生,可在社團裡學習一週,就被指導老師苦口婆心地勸退,說她生來就不是這塊料子,很可能會淹死在藝術的海洋裡,被泡得質壁分離翻起白眼和肚皮。

對此,蕭懷櫻很不甘心。

喬安翎是班裡的大學霸,覺得題目太基礎,被同桌的動作吸引後,偏過頭看了一眼,小聲道,“這是什麼?”她皺著眉打量半晌,“一個大橢圓形,六個小橢圓形,三個圓形。”

“兔子。”蕭懷櫻沉醉於自己的畫作,摸摸兔兔的耳朵,“可愛嘛?”

“……”坦率的嫌棄眼。

想起美術老師對自己作品毫不避諱的嫌棄吐槽,她委屈地將草稿紙怏怏塞到書本底下,“我就是隨便塗塗。”

偌大個世界,一直沒出現能欣賞她畫作的人……

蕭懷櫻看過藝術史,知道西方有一個叫梵高的荷蘭後印象派畫家,生前始終得不到世人的賞識,鬱郁不得志,甚至出現了精神問題,卻在死後深深影響了二十世紀的野獸派與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