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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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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陳樂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他萬萬沒有料到,共尉會這麼說他。

“你什麼你?”陳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不怒自威。“共大人這話說得有理,我也覺得這豎子是沽名釣譽。”陳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陳兄息怒。”共尉笑了:“其實我剛剛也回答了老丈有關利與義的問題。夫子是聖人,也要六萬石的俸祿來養活弟子。莊生再高潔,不是還要借貸嗎?無利,身且不保,義又何存?”

“這麼說,那就是取利而忘義了?”陳老爺子沉聲說道。

“非也。”共尉斷然的搖搖頭:“大丈夫立功名,有所不取。利不傷義,可也,見利忘義,非人也。天下之事,並非黑白兩分,利與義,義與利,也不是截然對立。為民之公利,義也,為已之私利而傷公利,不義也。不傷義而取功名利祿,就是夫子也是贊成的。見利而忘義,固然是禽獸之舉,取義而忘利,亦是迂腐之論。一人無利則身不存。一家無利則家不興,一國無利則國必亡。義利豈可分而論之?”

說到這裡,共尉嘎然而止,躬身說道:“尉草莽之人,胡言亂語,有不當之處,還請老丈與陳兄指正。”

陳家父子沉默不語,過了好半天,陳老爺子才慨然嘆道:“共大人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見識,誠為難得。犬子雖然熟讀百家書籍,自鳴為通才,與大人相比,差得何止一截半截。”

“老丈過獎了。”共尉再次致謝:“陳兄的為人,尉是極為欽服的。”

“阿樂,你以後當與共大人多多請益。”陳老爺子嚴肅的說道:“以後再不許自命風流,做出那等高人名士的行徑。要不然,老夫就趕你出去,讓你做一個真正的隱士。”

陳樂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陳老爺子也不理他,轉過臉,換上一副笑容對共尉說:“只顧聽大人高論了,尚未請教大人,今天前來,不知有何事?”

共尉微微一笑,他早就想好了說法,當下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說道:“陳家乃是陳縣第一大族,老丈又是大王的岳丈,大王對老丈恭敬有加。共尉此來,是想請教老丈一些國事,以開茅塞。”

陳老爺子笑了:“共大人見識高明,何須老朽請教。共大人,你對張楚的前途,有些擔心嗎?”

共尉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不瞞老丈說,尉,正是有些擔心。”

陳老爺子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了一會共尉的臉色,這才輕聲說道:“大人請講。”

共尉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接著說道:“大王舉事以來,戰必勝,攻必克,一舉取陳,建立張楚,四方雲起響應,可謂如秋風捲落葉,何其易哉。然,事有易,必有難。大王能如此順利,固然與大王雄才大略不可分,亦有秦人自毀長城,弄火於積薪之上而不自知的原故。如今大王四處分兵,意圖一舉滅秦,尉以為其勢雖有可為,但,風險亦極大。”

陳老爺子的眼神一閃,一道寒光從他的眼神中電射而出,瞬間又滅於無形,恢復了那副輕鬆自在的模樣。他雖然沒有看著共尉,可是他的眼角餘光卻在共尉的臉上,寸步不離。他沉吟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你覺得,此次西征,會遭遇大敗?”

“尉不敢說必有大敗,但是,至少可以說有大敗的可能。”共尉輕聲說道:“南陽未克,宋留西入武關,滎陽未取,周文西入函谷,萬一後路被截,則後果不堪高想。這還是外因,尉更擔心的,卻是內因。”

“內因?”陳老爺子眼神再次一閃。

“不錯。”共尉大聲說道:“諸將手握重兵,如今已成外實內虛之勢。大王雖然雄才,可是畢竟出身不高,難免會有人起不臣之心。抑或自為之,抑或他為之,不可預料。葛嬰之事,就是一例,焉知沒有後來者?大王又重情重義,一葛嬰已經不忍誅殺,萬一再有更親近之人呢?到時候是殺還是不殺?不殺,無以正國事,殺,則傷了眾人之心,更有崩潰之險。”

陳老爺子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看著共尉,半晌才輕輕的吁了一口氣:“依大人之見,又當如何?”

共尉簡潔明瞭的說道:“亡羊補牢,猶為未晚,立刻發出命令,集大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