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過什麼人。但畢竟時過境遷了,昭明心想:我的容貌家世,全國上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況且我待他一心一意,他豈會無動於衷?但是信箋的事情,明天還是要跟他說清楚,免得他疑心我是輕浮的女人。
當下計議已定,昭明瞭無牽掛地睡了一覺,第二日早早地吩咐廚房做幾樣清淡的小菜,自己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飯,滿臉含笑地進了廂房。
藍貝貝已經起床了,一身藍衣,金色髮簪將頭髮高高束起,一副正打算出門的樣子。他上上下下地看著昭明,最後歉意地說:“有勞公主,我今日約了朋友,時間來不及了。”
昭明微笑著攔住他的去路:“什麼朋友呀,不會是哪個堂子裡的小狐狸精吧。”她從來沒有用這樣撒嬌的語氣說話,自己也覺得很不自在,於是掩飾著轉過臉把飯菜擺在桌子上,招呼他道:“來嚐嚐廚房的新菜,這是荷葉蝦仁粥,這是清炒竹筍,這是芙蓉蛋……”朝藍貝貝看了一眼:“你傻站著幹什麼?我嚇到你了?”
藍貝貝乾笑了一聲,他的確受了不小的驚嚇。
兩個人坐在桌子旁邊吃飯,室內室外寂靜無聲,只有偶爾瓷器碰撞的聲音,吃過飯後,丫鬟們進來收拾桌子,又端上來的今年的新茶,碧螺春的香味瀰漫在房間中。昭明端著茶碗,用蓋子撩了一下茶葉,正要解釋那張信箋的事情,發現藍貝貝也正要開口。
兩個人都笑了一下,昭明道:“你先說。”
藍貝貝開門見山地說:“你跟枯榮和尚的事情,我不介意。你別擔心。”
昭明臉上的笑容被凍住,雖然還保持著笑的模樣,但目光已經發直了,她開口:“我跟……我跟枯榮……我跟他什麼事?”
藍貝貝微微一笑:“我不介意。”
昭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心口堵了一團火,四肢卻冰涼僵硬,她忽然抓起架子上的花瓶掃到地上,渾身瑟瑟發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藍華年!”
藍貝貝渾不在意,淡淡地問:“公主還有事嗎?我朋友還在等我。”
昭明一口一口地吸氣,慢慢直起腰來,她看著藍貝貝的眼睛:“我跟枯榮是清白的。”
藍貝貝攤手:“我不介意。”
昭明點點頭,朝窗戶外面喊:“金鎖,把我的劍拿來。”
金鎖朝門內看了一眼,腳不沾地地走了,過了一會兒才捧著一把三尺長的銀白色長劍,她低著頭挪進來,又解勸了一句:“公主喜怒……”
“當”地一聲,是藍貝貝抽出了劍刃,劍身雪白鋒利,他倒轉了劍柄,呈給昭明:“公主請。”
昭明沒有接劍,而是蹙眉坐在了椅子上,她如今有了孩子,再不像從前那樣果斷剛烈了,昭明呆了一會兒,眼前是暗綠色的地板,花瓶的碎片和水在地上蔓延,一陣清晰一陣模糊。
藍貝貝把劍扔了,從懷裡掏出手帕遞給她,兩個人一站一坐,過了好一會兒,昭明才說:“你心裡還是喜歡那個女人吧?”
藍貝貝一陣錯愕,但是沒有說話。
“我在你的書房見過一枚蝴蝶髮夾,我問過藍家的人,都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想必是你和那女子的定情信物。”
藍貝貝呆了一會兒,才說:“那個……不是定情的。”
暴怒之後,他們兩個倒是願意心平氣和的說話,將從前的事情翻屍倒骨地說出來。
“去年冬至夜裡,是我故意叫人給你灌酒的。”現在說出這種話,昭明並不覺得恥辱,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性子,想要得到一個人,無論什麼手段都會用到。”
藍貝貝淡淡一笑,很寬容的樣子:“別說這種話,佔便宜的是我。而且,那個時候我是有些喜歡你的。”
昭明聽見這話,手掌不禁發癢,氣得又要大鬧一場了。但是藍貝貝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朋友在外面要等急了。”藍貝貝晃了晃手裡的純金懷錶,抱歉地站起來:“公主要是覺得氣悶,叫金鎖陪你出去走走,去寺廟也無所謂。我信你和枯榮的清白,就這樣了。”話沒說完,人就已經走了。
昭明呆坐在原地,回想著藍貝貝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全無一點情意。昭明畢竟是女子,又有身孕,一時間只覺得萬箭穿心般疼痛,卻又不肯放聲大哭,免得被下人輕視了。
她在府裡坐了一上午,整個府邸豪華闊綽,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出自名匠之手,而她只覺得陌生和孤獨。這裡並不是她的家。
昭明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和首飾,只帶上丫鬟金鎖,乘坐一輛黑色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