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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姆媽,不是我說您!就他給那麼點錢,也就只有您瞧得上!這麼一個多月過去了,撈了多少呢?您的心就放在賺錢上吧,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蘇三扭頭一笑,老氣橫秋的拍了拍院孃的肩,臨了轉身便走。

“不行!你今日哪兒都不許去!如你所說我是虧大了,所以更不能搭上一條老命!”院娘沉下了臉來,手一揮,召來兩個護院的。

蘇三挑了挑眉梢,一臉不爽快的迴轉了身,轉而又親暱起來,抬手拉起院孃的手來笑道:“姆媽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就算白九棠是個活閻王,我也知道怎麼治他,您這是瞎操心!”

沉甸甸的幾塊銀鈿不著痕跡的落入了老鴇的手心:“您就當我私下出了個局吧!多的都有了!再說了,哪能讓他察覺我出過門,眨眼便回來了!”

那十來個大洋分量不清,院娘霎時變了臉色,忍不住抿嘴道:“鬼東西!你回魂啦?傻氣了好幾個月,可把我擔心得不行!我養你不容易啊!你整天冷冰冰的裝譜,那不是要我賠本嗎!”

“···好了好了,開口閉口都是錢,能不能有點別的!”蘇三翻了翻眼簾,轉身朝院門外走去。

“快點回來啊!若是穿了幫,可別怪姆媽沒幫你擔待!”院娘朝大洋吹了一口,愜意的附耳傾聽,末了朝蘇三的背影高聲囑咐道。

那邊廂頭也不回的小手一揮,姍姍遠去了。

如此老成世故,令“遊魂”大為詫異,難道這就是前世本來的面目!?

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也不乏為一種意外的收穫,唯一可嘆的是,若就此煙消雲散,已無須瞭解這麼清楚!

此時蘇三已來到大門口,厭惡的斜了車伕一眼,一腳踏上了車:“老城廂、崑曲公所!”

她既是正牌蘇三,自然知道該去哪裡找袁克文。

“遊魂”並不感到驚奇,也已懶得再為此操心,觀瞻前世情懷何其有趣,不如好整以暇的等著看這齣好戲。

蘇三一路摺扇輕搖,想粉飾淡定,卻因再三催促車伕快行,而洩露了秘密。

公所近在眼前,陰沉木的大門緊閉,從旁開了一扇小門,僅容一人身形進出。

車還沒停穩,她便微微起身,車伕剛一站定,她已迫不及待的一腳邁下了車去。

車伕回頭一看,只見幾枚小錢留在車座中央,前方妙曼的身影早已經閃離,剩下一腔懶洋洋的聲音,浮在悶熱的空氣裡:“不用候了,我一時半會兒不會走。”

四合小院內不甚冷清,只聽聞左廂中隱隱傳來談笑聲,蘇三倚著虛掩的門縫窺視,袁克文的側面赫然映入了眼簾。

那襲平常的服飾因考究的細節而出彩,法式襯衫的雙疊袖口上,配著一枚鋯石袖釦,正隨著他的手勢而褶褶生輝。燙貼的褲縫一絲不苟的在居於褲腿正中,彰顯著貴公子之風。比起白九棠的隨意不羈,袁二爺實在是風liu貴氣,更勝一籌。

蘇三嫣然一笑,眼梢飛出了愛慕,低聲輕喚:“克文···”

袁克文猛的收聲一愣,眾目睽睽中欣然轉身。

作為著名的崑曲票友,袁克文在上海的門生不乏名伶和家世優越的票友,然而雖本意單純,卻敵不過社會局面的殘酷。

由於幫會勢力已經滲入到各行各業,諸多伶人爭相投靠於門下,以期藉此在戲園子中立足。

袁克文雖風liu倜儻,卻不是高調之人,也不愛惹是生非。謠傳他曾在上海和天津兩地,兩開香堂收了上百名弟子。實際上他僅從“以戲匯友,以文匯賢”的出發點,收了十幾名而已。

面對四起的謠言,袁克文毅然登報列數了各位弟子之名,既是澄清也是對門生負責任。

雖然時至後期,他在天津廣收門徒,為數已然過百,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如安利洋行買辦畢馨齋,英商塘沽駁船公司經理王漢臣,以及諸多本土商人,等等。然而此為後話,在此不提。

崑曲公所中的這幾名弟子皆是背景不凡的崑曲票友,在社會上有比較廣闊的交際和影響,為了避嫌袁克文慌忙將蘇三拉到了門外,並隨手合上了門。

蘇三尾隨他來到走廊盡頭,倆人喜上眉梢的相互端詳了一番,袁克文忽然便拉下了臉來,眉心緊鎖的抱怨道:“你竟還想得起有我這麼一個人來!真是令人欣慰!”

“克文,你千萬不能生我的氣!我委屈得很吶!”蘇三眨了眨眼,駕輕就熟的湊近身子撒起了嬌。

“委屈?白九棠日日駐紮在堂子裡,跟守城似的,如果不是你默許的,他能待得這麼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