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君還未點頭,電話又響,這次卻是李盛君的,她接起來只是聽著,最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很低。
兩個朋友的電話此起彼伏的,林寶佳坐在當中,忍不住把自己沉默的手機拿出來瞪了一眼,嘴裡咕嘟了一聲:“平時那麼忙,今天就啞了。”
話說到這裡,就有車在餐廳的街沿邊停下來,黑色的一輛大車,有帶著紅色袖章的交通協警過去拍拍車窗,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就把車窗落了下來,露出臉來,不知與協警說了句什麼。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餘小凡又是面對著外頭,一眼看過去就覺得車裡那人眼熟,再過幾秒就想起來了,拉拉李盛君道:“你快看外頭,那人是你徒弟吧?”
李盛君轉頭往那裡看了一眼,像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又說:“我得走了。”
餘小凡與林寶佳面面相覷,“走了?”
李盛君露出抱歉的表情,夏遠已經從車裡走出來了,立在車邊上看著這邊,看到餘小凡和林寶佳的目光,便對她們笑了。
一直到李盛君推門出去了,林寶佳才說出話來,對著餘小凡道:“我臉紅了沒?”
餘小凡撐著下巴安慰她,“他跟盛君以前是師徒呢。沒事,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這樣,那時候我還正離著婚呢。”
林寶佳就叫:“他是來接盛君的?媽呀,這也太快了吧?”
餘小凡看著李盛君走向夏遠的背影說話:“她都離婚了,我覺得挺好的,你說呢?”
林寶佳也看著他們,兩眼水汪汪地點點頭,答她:“是啊,挺好的。”
李盛君已經走到車邊,問夏遠:“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回家去了?”
夏遠拉住她的手,竟是一刻也不想放開的樣子,“我提早回來了,一起去吃飯好嗎?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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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們去吃。”李盛君答他,也不是不高興,語氣裡有溫和的無奈。
夏遠已經將她拉進車裡,自己也坐了上來,把頭轉過來對她說:“我想跟你一起吃。”
年輕男人的臉靠近她,李盛君清楚地聞到夏遠身上的氣味,這氣味令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你的朋友們看著我們呢。”說完,就對著餐廳的方向招了招手。
李盛君回過頭,看到餘小凡與林寶佳也在招手,小凡對她微笑,寶佳則豎起大拇指,用特別誇張的口型說了句“加油”。
她不知道她們會怎麼想她們所看到的,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怎麼走到今天的。
她離婚了,離婚手續辦得意外的順利。她與林念平在民政局見面,三年夫妻,兩人幾乎一直都是各過各的,到分手的時候,竟然連夫妻共同財產問題都沒有,她與他在離婚協議書上平靜的簽了字,工作人員在紅色的結婚證上敲了“作廢”兩個字,又把離婚證遞給他們,前後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
他們在民政局門口的臺階上告別,林念平臉上的表情居然是和顏悅色的,她記憶中他慣有的冷漠與他們爭吵時的陰鬱暴躁全都消失無蹤,他成了她過去隔著電視螢幕看到的那個林念平,一個面容親切的好官員。
難道這三年來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
李盛君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離婚以後,孃家是暫時回不去了,父母的怒氣令她在家門前卻步,她知道一個離了婚的女兒讓他們丟臉了,但最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她曾經說過的要與林念平離婚的原因。
李盛君知道如果不是羞於啟齒,父母一定會問出“你就那麼飢渴嗎”這樣的話來。
手背一熱,是夏遠見她久久不說話,便抬起手來,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手背上略帶些潮溼的熱氣似乎是有生命的,迅速地傳到她眼裡去,讓她的目色也有些氤氳起來。
李盛君閉目,不用別人再說,她也漸漸覺得自己就是了。
李盛君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愛上了夏遠,還是愛上了他的身體。
同樣,她也一直都很想問夏遠,他究竟是愛上了她,還是愛上了她的身體。
很多人會說,這有什麼區別嗎?張愛玲都說過,男人透過女人的陰道進入她們的心裡,性愛性愛,完美的性就是愛了,在沒有其他可以與之相比。
其實離婚以後,李盛君是做好了獨自生活的準備的。但她卻在每日立在樓下的夏遠面前敗下陣來。
她希望自己能夠獨自呆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