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下,飄開一片片血紅的花瓣,如在夜空中灑開一點點的血花。
藍嵐執迷不悟地伸手去摘另一朵。
這樣多的花,所要的不過是一朵,哪一朵又有什麼分別。
劍光又起。
血光又現。
藍嵐終於憤怒了。
他沒有伸手去摘第三朵花,而是昂起了頭,怒瞪劍的主人。
沈浪沉默地,帶著點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然後舉起劍,指向了他。
劍尖上挑著一朵花。
劍與花。
多麼美好的詩意。
何況這花正好就和血花一樣紅。
藍嵐死死地盯著那朵花。
是情感的衝擊太過激烈麼?他竟然產生了幻覺,好似那花在他眼前蠕動?
不,不是幻覺,花的確在動!
藍嵐揉了揉眼睛,看見了迷蹤林的第二件活物。
血蠱之蟲。
血紅色的蟲,躲在花心裡,就像花的胎兒,極緩慢地蠕動著。
蟲體僵直,長有八足。
很像一個熟悉的標記。
碧玉孔雀墜子上的標記。
巫蠱一族的標記。
和那標記長得一模一樣的蟲子,是傳說中的蠱中之王血蠱所必備的蟲引。
蠱中之血蠱,如毒藥之鶴頂紅。
若是被血蠱之蟲傷到,又會如何?
神智癲狂,嘔盡體內最後一口血方能夠死。
是否花叢下便有累累屍骨,血肉澆灌地土地肥沃,才使這片斷情花開得這樣好。
藍嵐慘白了一張臉,伸手捂住了嘴,想要作嘔。
不是為這血蠱之蟲,而是為方才自己腦中可笑到了極點的想法。
也許巫行雲將那碧玉孔雀墜子給他的確別有深意。
但那深意,只不過是——你若是背叛了我,將受盡最殘酷的折磨,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死去!
王憐花伸手拔下路邊一根草葉,將那蟲從花心中間輕輕挑出,撥落在地,然後一腳踩爛。
稀爛的蟲屍,看起來就像是一滴濃稠的血液。
王憐花斜眼看了看藍嵐,輕笑道:“其實只要把這蟲挑開,斷情花還是斷情花。”
藍嵐懂王憐花的意思。
只是作為血蠱之蟲巢穴的花朵,究竟還是不是可以解蠱的良藥?
或者,是不是要人性命的毒物?
藍嵐盯著那朵花,看了很久很久。
“這花,我不敢吃。”
王憐花笑了。
“可是你若不吃,一輩子都將被那蠱所困,不得自由。”
藍嵐冷冷地道:“命都沒了,談何自由?王公子說得倒是輕巧,若你是我,敢不敢吃?”
王憐花輕抬了下巴,笑道:“一般情況下,我會先讓別人試一試效果。”
藍嵐嘆了口氣,道:“若是無人可試,只有這一次機會,王公子敢不敢吃?”
你敢不敢?
王憐花看著他,又看著那朵花,無聲地笑了笑。
“我敢。”
“可是我不需要。”
王憐花的語調裡,不僅有自信,還有驕傲。
藍嵐想起了那個失火的夜晚,在火光的另一邊,那隻拈花的手。
也許是全世界最穩定最可靠的那隻手。
他心裡突然便覺得恨。
恨那樣的手為何不為我所有。
恨方才充滿無稽到了無恥的幻想的自己。
恨自己熟悉的另一隻手。
另一隻,總是拿著鞭子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加班大半個月,實在是力不從心,讓大家久等了,慚愧~~
加班期基本結束,下一回會在五一假期更,握拳!
(六十七)
藍嵐聽著,想著,面色漸漸灰敗如死。
好半天才道:“我便是吃了這花,只要巫行雲活著,便不得自由。若他死了,吃不吃這花都是一樣。”
王憐花笑道:“你真想得開……還是,你現在已有把握殺了他?”
藍嵐淡淡地道:“若王公子活著,總會想方設法置他於死地,我又有什麼好急的。”
王憐花鼓掌道:“好、好、好,小藍你打得好算盤。可惜你家公子我現在也被困在此處,自身都進退不得,談何將巫族長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