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透著沉沉的死氣。商容洲垂著眼眸,藏在袖中的手捏著一丸用油紙層層包裹的丹藥,身旁七八個宮人,無人看出她手裡藏了東西。
夜色越來越濃,商容洲卻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趙呈徽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嘆一聲,正準備躺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將軍!”
商容洲猛地一僵,抬頭往門口看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被強行推開,趙呈徽步伐不穩地走了進來,還未等靠近,商容洲便聞到了濃郁的酒味。
“怎麼喝這麼多?”她蹙眉。
趙呈徽紅著眼,在距離床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盯著她看了許久後深吸一口氣。
商容洲一愣。
趙呈徽眼圈愈發紅了,聲音透著深厚的沙啞和疲憊,“你若喜歡權勢,那你今後依然是最有實權的長公主,鴛兒都要讓你三分,你若喜歡錢財,我便賜你良田千畝金銀百箱宅子十棟,你若都喜歡,我也可以都給你……”
他停了停,雙手越攥越緊,“但你要保證,今後要高興,要好好活著,就像下午時那樣。”
“只要你能保證,我便放過你。”
商容洲怔怔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趙呈徽別開臉,陰鬱開口:“趁我現在還醉著,趕緊回你的長公主府,否則等我酒醒,恐怕就要改變主意了。”
“趙呈徽……”
“走!”
商容洲顫了顫,沉默許久後起身往外走,一步一步,猶如踩在趙呈徽的心尖上。
在她擦肩而過時,趙呈徽閉了閉眼睛,這才剋制住抓住她的衝動。
商容洲低著頭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便看到一道清瘦的背影。
他不是一直都在裝病嗎?怎麼卻比那些真病的人還要憔悴?商容洲深深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外走。
一隻腳邁出門檻後,她再次停下,低著頭靜了許久,悄悄將手中攥著的油紙拆了,露出裡面黑乎乎的丹藥。
她不是主角,沒有主角光環,所以賭自己不夠幸運。
丹藥入口,酸澀難嚥。商容洲艱難吞下去,心中一片清明。
一年的時間,其實也足夠了。
偏殿房門大開,夜間的風穿過,趙呈徽站在房間正中央,孤零零猶如海上扁舟,站在偌大的塵世無端覺得一陣冷意蔓延。
他喝了太多酒,思緒已經遲緩,卻還是清楚地知道,他剛才將商容洲放走了。
他將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放走了。
趙呈徽喉結微動,身上僅存的最後一點熱意全都彙集到眼睛,他垂下眼眸,小心翼翼地藏起淚意。
許久,後背突然貼上一股溫暖的重量,一雙小手從後腰繞過來,然後在他身前緊扣。
趙呈徽定定看著這雙手,許久睫毛輕顫一下,最後一點熱意便滴落在她的手背。
商容洲察覺到時,只覺得手背上灼熱難言。她喉間哽了哽,許久艱難開口:“我不走。”
趙呈徽猛地攥拳,每一寸身體都在叫囂抱她,然而他只是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並未有所行動。
兩個人安靜地站著,趙呈徽的手緊了鬆鬆了緊,反覆幾次後才一字一句地問:“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嗯,”商容洲的臉在他後背上蹭了蹭,“我不走,真的不……”
“商容洲,”趙呈徽直接打斷她,聲音出奇的冷靜,“我勸你考慮清楚再說話,否則後果只會比你想的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