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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北緯一路上不斷告誡她小心身上的錢包。現在,小偷不像小偷,妓女不像妓女。每個人的身份都很可疑。所以還是自己小心為妙。林夕陽下意識地把手伸向小腹,硬邦邦的東西還在,像綁在身上的一個炸彈,誰敢向炸彈下手?那裡有她一年的報名學費和生活費,一萬多塊錢。林夕陽覺得面前的大學生越來越可愛了,儘管他留著長頭髮,而且前面的一撮還染成了炫目的黃色,那撮黃頭髮在空中飛揚。他快一米八五了,整整高出她一個頭,身體卻瘦得像一根電線杆。

車站離學校有一段距離,他們上了一輛雙層巴士,上去之後他們才發現上當了,這輛車像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揹著厚重的甲殼在路上吭哧吭哧地爬行。這個在毒辣的太陽下炙烤的甲殼蟲不時煩悶地爆破一下,車上的乘客大多是一些身體嚴重變了形的婦女。她們怨毒的目光到處亂戳,戳在哪裡哪裡就活生生地落下一個窟窿,她們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詛咒一通。沒有人理她們。

司機是一個身材臃腫臉上長滿色斑的中年婦女,她也在抱怨。這一會,她像一個喝多了酒的莽漢,把車開得東倒西歪。車上一堆站著的空酒瓶隨著車身的不斷搖晃而顛來倒去。每到一個車站,女司機就把頭埋在方向盤上一邊按喇叭一邊號啕大哭,看她那悲痛欲絕的樣子,好像剛剛死了親人。

一個大塊頭男人趁此機會堵在車門口,髒兮兮的眼睛在車廂內四處搜尋。他故意把胳膊伸得長長的,趁機在每個上車的女士身上使勁蹭一把,有時甚至連小女孩也不放過。機會好的時候,碰到人多又聳著碩大胸脯的女人上車,他就裝著不小心的樣子把他的大手掌搭上去,一把將那坨軟和的肉抓在手裡,捏一把後才放開。車廂內瀰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化學物質。沒有一個人敢跳起來朝他臉上吐唾沫,他下身的器官膨脹得不成樣子了,他躁動不安的器官到處尋找可供他平息下來的飼料,赤裸裸的目光越過那些正在詛咒的中年女人,最後,他的目光艱難地落在了林夕陽身上。

林夕陽聞到了魔鬼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她渾身上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像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強制剝光了衣服。噁心的感覺又洶湧而來,她張了張嘴,但肚子裡沒有任何可供她發洩的東西了。她下意識地把身體朝大學生的肩膀靠了靠,差不多將整個身子都倚在了大學生的懷裡。林夕陽大膽地抬起頭,挑釁地看著他。性騷擾者離開了車廂。

臭婊子養的又去找妓女了。女司機不時地轉過頭望著剛剛離去的背影,朝車門憤恨地吐了一口,然後歪倒在方向盤上號啕大哭。

立刻就有人打電話投訴,說雙層巴士的女司機在車上哭喪,把車開得像一個搖搖晃晃的醉漢,車身在馬路上扭來扭去,醜死了。她遲早要把一車廂人的腸子扭出來。

林夕陽和大學生面面相覷,他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那個男人八成是她丈夫,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傷心欲絕,把車開得像個醉八仙。幸虧他們馬上要下車了。否則真像那個投訴電話所說的,把他們的腸子都扭出來了

第九章

走進學校大門,經過一條長長的林陰大道,一幢新的辦公大樓就堵在轉盤口。一座破舊的圖書館隱藏在旁邊的樹林裡,再往後就是學生宿舍,這些被學生戲言為“老古董”的學生宿舍裡原先住著一群思想超前的學生,除了牆上潦草地留下了一些臨摹印象派和野獸派的畫作外,它現在成了一具空殼。

林夕陽整整提前了三天到學校。六個床鋪的集體宿舍,簡易的筒子樓,地板上剛剛鋪上了最廉價的瓷磚,看起來似乎乾淨多了,但絕對談不上美觀。看來,那些廉價的瓷磚只能起到遮蓋的作用。

北緯剛一進門就氣喘吁吁地把行李扔到最裡面下鋪的木板上了,他說這兒算是最好的地方,先下手為強。然後他奔向洗手間,開啟水龍頭洗手。他把整個頭置身於水龍頭下,將頭髮全部打溼後,就暢快地搖頭,頭上的水珠朝四面八方飛濺出去,砸到硬邦邦的牆壁上,又被反彈回來。水源很快就接不上來了,就像一個壓力不足的噴泉,僅僅只允許噴一下就枯竭了。

大學生覺得挺好玩,他連續免費使用了四五次,每次都把頭浸泡在冷水裡好幾分鐘後,就張著大嘴深呼吸一口氣。他從長頭髮的縫隙裡仔細打量他的老師,津津有味地看著這個女人。

現在,她倒立在他面前,除了眼睛還是原來的眼睛外,她的頭髮沒有豎起來,鼻子被誰惡作劇地揍了一拳,兩邊竟執拗地長滿了鏽,像揹著一個沉重的黑鍋。在這種情況下,她精緻的五官只有在柔和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