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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部分

他認識的時間遠不如你,但偏偏他現在選擇了我,你可以說他是出於愧疚之心,也可以說他是可憐我這個廢人,但無論是什麼原因,數日之後,我都會與他成親,自此一生與他住在這大光明峰,你今日來興師問罪,實在沒有道理,因為從始至終你和連江樓都只是朋友而已,你們之間從來沒有過承諾,請問你有什麼立場置疑他選擇了誰?”

這一番話說得字字誅心,竟是完全沒有半點委婉之處,紀妖師面上青白一片,但令人驚訝的是,他竟是沒有暴怒,只定定看著遠處那個與從前相比,孱弱了太多的青年,他的兒子,半晌,突然道:“……你是在怨我前時在搖光城一事上的不作為?”師映川聞言,眼睫微垂,月光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模糊了,看不分明,只聽見那涼若秋水的聲音緩緩響起:“……當時他們設計圍捕我的那件事,我相信有些人其實不是不知道的,因為這樣的事情牽涉太大,如果有些人提前不知道的話,過後很可能引發一系列令人措手不及的大問題,所以父親我很清楚,無論是弒仙山還是山海大獄,或者晉陵神殿,包括其他幾方勢力,你們真的不太可能對此事全無所知,甚至也許你們這些天下有數的巨頭之間還達成了某種協議,至少是某種默契罷,只不過我並不想親耳聽到真相罷了,因為真相這樣的東西,往往就意味著心涼!”

一時間月冷星稀,冷月清風,蟲鳥不鳴,師映川巋然不動,只微笑著嘆息道:“現在我才真正深切地明白,原來人心是不能去考驗的,這也包括我自己在內,所以,沒有什麼可指責的。”

這一方天地之間彷彿就剩下在場的三人,紀妖師衣袂飄飄,孤立於月下,他聽著師映川說的這些話,突然間就低低笑起來,他笑了很久,末了,沒有看師映川,只望著連江樓,道:“在來斷法宗之前,我就已經做了決定,等我一見到即將與你成親的那個人,就立刻不計後果地將其殺死,為此,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可以與你翻臉……”

話音未落,連江樓那低磁深厚的聲音已經平空切入:“……你可以一試。”剎那間強橫之極的劍意已經充斥了這一片的空間,男人腳下向前稍稍一步,已經站在師映川身旁,將其籠入自己的劍意範圍,師映川見此情形,幾不可察地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兩頰顯露出淡然一抹梨渦,但旋即這瞬間的笑色就已經不見了蹤影,紀妖師卻沒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一怔,既而突放聲輕笑:“連江樓,這小子從小在你身邊,你待他就是明顯不同,我雖然與你相識多年,卻也不及,如今你會有這個打算,其實……我倒也不是太過驚訝。”他雙手攏袖,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從後面看去,那背影就有些說不出地落寞,紀妖師狹長如刀的鳳目裡一半漠然如冰,一半烈焰似火,他冷笑一聲,語氣卻是壓抑,只道:“放心,若是旁人,我無論如何也要打殺了,但現在既然是他,怎麼說也是我的骨血,這麼多年的父子之情,倒也不是假的……哈,看來這個想法只能放棄了,但有些事卻和從前一樣,我不會放棄。”

紀妖師說罷,深深看了連江樓一眼,木然地一扯嘴角:“……再留在這裡的話,只怕我便忍不下去了,不過你既然是要成親,我卻是不會給賀禮的,而且,你我之間的事,除非是雙方有一人身死,不然的話,就不會結束。”說著,一時間紀妖師的目光又落在男人旁邊的師映川身上,沉默片刻,方道:“儘管現在我嫉妒得幾乎快失去理智,甚至很想殺你,但作為你父親,我還是要說點什麼……以後的日子還長,你和他之間註定是孽緣,你好自為之。”

紀妖師說完,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也沒有半點小兒女情態,眼見事不可為,便當機立斷,根本不屑於那等痴纏苦求的可笑行為,盡顯宗師風範,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師映川目送紀妖師蹤影全無,片刻,忽然伸出一隻手,輕輕扯住身旁連江樓的衣袖,平靜道:“我冷,回去罷。”連江樓聞言,動手替他裹緊了披風,師映川凝視男子,對方那雙漆黑的眼睛猶如天上星辰,光輝燦燦,其中更彷彿隱藏著一個未知的世界,將人深深吸引,師映川一時間忽然只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痠痛之意,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生與連江樓之間再也不會有純粹的愛情,其中必會夾纏著太多複雜的東西,恩怨情仇,冷暖自知,這其中的取捨,權衡,該是多麼艱難?真真是此情何堪,不可深思,不可說出,而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突然就想起了藏無真,須知情之一字,往往已經滲入血肉,當年的藏無真也一定是愛著澹臺道齊的罷,因為如果沒有真正付出真心,不可能真的走到那一步,如果沒有濃濃的愛意,日後又怎能以絕情絕意的心情去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