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異乎尋常。當然,蘇珊一直在騎馬;那可以解釋為什麼頭髮亂七八糟。但這並不能解釋她的頭髮為什麼顏色變深了,就好像是明亮的黃金失去了光澤。當她感覺到科蒂利亞碰她的時候,她跳了起來,簡直可以說是有點心虛。為什麼會這樣?
“蘇珊,你的頭髮是溼的,”她說。“你是不是在什麼地方游泳了?”
“沒有!我路上停了下來,在胡奇的馬廄外把頭伸到水泵裡了。他並不介意——他的井很深。天太熱了。我一會兒還要洗個澡呢。我想洗個澡。我還讓費利西婭在那裡喝了水。”
女孩的眼睛顯露出一如既往的真誠和直接,但科蒂利亞總覺得肯定另有隱情。但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她並沒有想到,蘇珊可能隱藏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在她心裡,她侄女根本就是個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連諸如生日禮物或是驚喜晚會這樣的事都憋不住……甚至一兩天都不行。但肯定有一些別的東西。科蒂利亞把手放在女孩的襯衫領子上。
“但這裡是乾的。”
“我很小心,”她說,然後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姑媽。“溼襯衫上的灰特別難洗。姑媽,這還是你教我的。”
“蘇珊,我碰你頭髮的時候,你為什麼躲閃?”
“噢,”蘇珊說。“我是躲閃了。自從那個古怪的老女人用同樣的動作碰了我的頭髮之後,我就開始討厭別人碰我的頭髮。現在,我能不能把東西拿進去,然後把我的馬牽到沒有大太陽的地方去呢?”
“不要那麼沒有禮貌,蘇珊。”但其實侄女聲音裡的急躁反倒讓她放心一點了,這有點奇怪。蘇珊已經改變了的那種感覺——那種另有隱情的感覺——開始減退。
“那你就別這麼囉嗦。”
“蘇珊!你要向我道歉!”
蘇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來。“好的,姑媽,我道歉。可天氣實在太熱了。”
“是很熱。把東西放到儲藏室去吧。謝謝。”
蘇珊抱著盒子向房子走去。當女孩走了好幾步之後,她才起腳,這樣她們就不必並排走了。方才無疑是她犯傻氣了——跟喬納斯的打情罵俏讓她頭腦不清醒——但這女孩正處在一個危險的年齡,而且她們今後的生活與她下面七週的良好表現息息相關。收割節之後她就會成為託林的問題了,但在那之前她會是科蒂利亞的麻煩。科蒂利亞想,最終蘇珊還是會履行諾言的,但在收割節之前,她必須盯牢她。事關一個女孩的童貞問題,還是警覺為妙。
插曲 堪薩斯,某地,某時
埃蒂動了一下。附近,無阻隔界還在不停地低鳴著,像是個不停發牢騷的丈母孃;在他們頭頂上,明亮的星星就像新的希望一樣閃爍……或是像惡兆。他看了看蘇姍娜,她正盤著雙腿坐著;他看了看傑克,他正在吃槍俠的煎餅;他看了看奧伊,它把鼻子擱在傑克的腳踝上,以崇敬的眼神看著男孩。
篝火已經很微弱,但尚未熄滅。遠遠地掛在西邊天空上的魔月也是如此。
“羅蘭。”他的聲音自己聽來都沙啞得有些老氣橫秋。
槍俠剛剛停下來喝了一小口水,他揚起眉毛看著埃蒂。
“你怎麼對整件事情的細節都瞭如指掌呢?”
羅蘭看上去被這個問題逗樂了。“我不認為這是你真正想問的問題,埃蒂。”
他沒有說錯——這個醜陋的高個子老男人永遠都是對的。埃蒂覺得這是羅蘭最讓人生氣的特點之一。“好吧。你的故事講了多少啦?我真正關心的是這個。”
“你是不是感覺不舒服?是不是想睡覺了?”
他在取笑我,埃蒂想……儘管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而且,他也沒有覺得不舒服。沒有覺得關節發僵,儘管他一直盤著腿聽羅蘭跟他們說蕤和玻璃球的故事;他也不想去方便;也沒有覺得餓。傑克還在啃那塊僅有的煎餅;可能老百姓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攀登珠穆朗瑪峰吧……因為那座山峰就在那裡。那麼他又為什麼一定要餓或是困或是關節僵硬呢?火尚在燃燒,月亮還未下山。
他看著羅蘭的眼睛,發現槍俠正在讀他的心思。
“不,我還不想睡覺。你知道我不困。但是羅蘭……你已經說了很長時間了。”他停下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然後又抬起頭來,有點不自然地笑了。“我本來想說你已經說了好幾天了。”
“但現在時間不同了。我告訴過你;現在你自己也看到了。最近,每個夜晚的長度都不一樣。白天也如此……但在晚上,我們更注意時間的流逝,不是麼?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