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花賊,你快說,是誰派你來的!”胡古月用腳踩住武潘安的腦袋,逼問道。
“是……啊!”武潘安突然慘叫一聲。
胡古月用餘光瞧見客棧門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再低頭看那武潘安時,只見他痛苦抽搐了幾下,而後臉色變黑,雙目迸出。探其鼻息,已然是一命嗚呼了。
古月檢查了一下屍體,發現武潘安屁股被一枚銀針射中。顯然,這銀針上淬有劇毒,且和昨日飛鏢上是同樣的毒。又是那“黑衣人”乾的,此人究竟是誰!?
正如此這般地想著,只聽得客棧外有人在喊:“胡公子,胡公子!”
古月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紅臉黑髯的中年漢子趕著輛驢車,正朝這“風滿樓”緩緩駛來。
那漢子一身獵戶打扮,見了地上的屍體稍有驚訝,卻也沒問一句,只是將一份書信交給了胡古月。
紅臉漢子附耳對胡古月悄聲道:“稟報胡僉事,這是從京城帶來的訊息。”
這紅臉漢子,表面上是個獵戶,暗地裡卻是個錦衣衛百戶。其實很多錦衣衛都有一明一暗兩個身份,這種錦衣衛,被稱為“密探”。
“好,信我收下了。”胡古月將書信放進袖袋裡,命令道,“你莫在我身邊多做停留,速速離去。”
紅臉漢子點點頭,駕著驢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二十二 舊事
掩瑕庵坐落在南京城南,雖說香火旺盛,可這庵裡遵循無瑕尼師“見女不見男”的規矩,向來只接待女香客。
“楊公子,你可知道,你是我這掩瑕庵裡頭一個男香客。”無瑕走在前面引路,身後跟著應約而來的楊衝。她見楊衝只顧走路,也不搭話,便問道,“為何你今日如此沉默寡言了?”
“我是在想,我該稱呼您為‘無瑕尼師’呢,還是‘無瑕公主’呢,還是……”
“還是什麼?”無瑕停下腳步,問道。
楊衝微微一笑,道:“還是叫你‘顰兒’。”
無瑕一愣,旋即淡然道:“既然你還記得‘顰兒’這個外號,那你就該記得我當初對你說的話。”
“我當然記得。你讓我別叫你尼師,說這樣都把你給叫老了。還說既然我喜歡叫你‘顰兒’,日後便叫你‘顰兒’吧。”楊衝對那次與無瑕的初見,記憶猶新。
“如此看來,你這人的記性倒也不壞。”無瑕轉過身去,楊衝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她邊走邊說,“只是我現在想想,叫我‘顰兒’太過親暱了些,還是叫我無瑕吧。”
“好,無瑕。我不像胡古月那樣視你為公主,你不會怪罪於我吧。”楊衝趕上幾步,與無瑕並肩而行。
“如若有可能,我寧願不要這所謂的公主身份。你說他視我為公主,我倒覺得,他視我如囚徒。”無瑕冷笑道。
楊衝明白,無瑕對自身的定位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尷尬,這是她的“地雷”,稍有不慎,就會將她惹怒。所以他知趣地轉移話題道:“昨日在莫愁觀,你約我今日來此,說有關於林大小姐的事情非告訴我不可。”他見無瑕在一處僻靜的涼亭裡停下腳步,也便不走了。
“來,坐下說吧。”無瑕先在一墩石凳上坐了,指著另一墩石凳,示意楊衝坐下,道,“此事真是有些難以啟齒。”
楊衝聽到“難以啟齒”四個字,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便只好不做回答,靜靜等待無瑕把話說下去。
“楊公子,你可知道我與林妹妹,是如何相識的嗎?”無瑕半垂著眼簾,望著空中的白雲,說道。
“在下不知,但願聞其詳。”
“兩年前,我患了惡疾,此病來勢兇險,性命堪憂。幸虧林妹妹金針神妙,連施了五日針後,我逃過一死。”無瑕娓娓道來。
楊衝沒有想到未婚妻的醫術竟然是如此高明,也佩服不已。
“一年之前有一日,我正在掩瑕庵外散步,突見林大小姐失魂落魄地在河邊徘徊,要尋短見。我大驚之下將她帶回庵裡調養了一番後,我問她緣由,這才知道了她的秘密。若不是我耐心開導,排她心中愁苦,說不定此刻她也是我掩瑕庵中的一員了。”
楊衝聞言大吃一驚,想來這位林大小姐一定是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否則也不會尋死覓活、出家棄世的。
“楊公子,你覺得林妹妹是受了什麼打擊,才會如此看不開的?”無瑕這回不看天上的雲了,而是瞧著涼亭旁的假山閒閒問道。
“這個嘛……林大小姐出身於殷實人家,也不可能嗜賭,故而絕不會是錢財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