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你真是瞞得緊,我們竟一點也沒看出來,可是後來在水木門,你對奚斤……”
白牡丹有些羞赧地道,“那個木疙瘩!後來,後來我故意冷著他,淡著他,就因為他實在木頭的可以!”她沒有明說,木蘭卻瞭然。那奚斤實在愛慘了她,又以為白牡丹心繫李亮,故而一面痴迷如昔,一面不斷地為心上人制造機會。甚至有一回,他喝醉了來找木蘭,喃喃道:“兄弟我對不住自己,也對不住你,木蘭!可是,牡丹不容易,李亮也不容易,咱們就成全他們吧!”
木蘭微微嘆口氣,奚斤和牡丹如今也找到了幸福,可是李亮……李亮呢?
他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可以就這樣,揮一揮手,瀟灑地走嗎?
“木蘭!”熟悉的聲音喚回她的心神,一條灰影跟著撲入她懷裡,哈雷!
李亮奉詔趕赴前線,哈雷一直隨軍而行。她下意識回首,看到了李亮,剎那間的恍惚,彷彿回到了兩人初次見面,寬廣的校場上,逆著耀目的陽光,那個身披銀甲的年輕將軍,頭頂鐵盔藍羽,胸前的明光鎧反射出耀眼的明光,直像天上的神祗般,俯瞰眾生。
她聽到自己問,“你怎麼來啦?”主帥擅離戰場,可是死罪。
他看著她,只是微笑,“你要走,我怎麼可能不送?”
江北地勢遼闊,一馬平川。遠遠卻看黑白兩騎徐徐而來,旁邊一條威風凜凜的銀狼,輕快從容的步伐宛若在視察自己治下的狼域。
離別的話就在唇畔,她卻怎麼也不忍開口,還是他最終停下來,指了指前方,“皇帝的大營就駐紮在三里開外,你自己小心!”
她點點頭,一勒疾風,馬兒輕輕側過頭,低鳴起來。哈雷走近它,半躍起來搭住木蘭,磨蹭依戀。她亦惻然,不由下了馬,緊緊將那毛茸茸的狼首攬在懷裡,“小雷,你就和將軍他一起去吧!記得,不許調皮,不許去撩那個瘟神李翔,還有,惹禍前先看看將軍他在不在營裡……”她聲音哽咽,漸漸說不小去,哈雷也從喉嚨中發出陣陣嗚咽,狼眸中水汪汪透著無限不捨,叫她放不開手離去。
最後一雙溫暖的大掌搭在她肩上,李亮鎮定而溫和的聲音,“木蘭,我會照顧好小雷的,還有疾風,它知道到哪裡來找我,你放心!”
她慢慢站起來,直迎他的雙眼,“那麼,誰來照顧你,將軍?”
他深深地看著她,面上只是平靜如初,“你總是認為欠了我,木蘭。其實這世上沒有誰欠了誰,沒有對和錯。你愛他,重要的是他也愛你,我對你……雖然不遜於他,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你要的那個人。木蘭,你就安心的走吧,我會祝福你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她已經淚流滿面,他停下來,輕輕地給她擦去眼淚,“木蘭,你從前一直都相信我,無論從負傷時暴露了女兒身,到金殿上那出別有意義的提婚,還是後來在北地兩年的相處,你將所有的事情和盤以告……你一直都相信我,那麼,這一次也請你相信我。”
他的視線離開她,落在了廣闊平原的盡頭,聲音亦是許久未有的開闊豁達,“這一生,我會過的快快樂樂,不說要建立多麼大的功業,至少到嚥氣的那一天,我會笑著說自己沒有遺憾。”他回過目光看向她,鄭重許諾道,“你放心,我李亮只要說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平原上的風清鬱涼爽,兩人上了馬,黑白雙騎背對而行,漸行漸遠。
她心裡滿是篤定,她一定要做到,她答應了李亮,要讓自己幸福。
宋軍的負隅頑抗,讓皇帝大傷腦筋。他自知與過去相比,自己失了幾分冷靜。昨日他盛怒下斬了冒進而受挫的先遣軍指揮官,他……似乎越來越難控制這暴烈的脾氣。而伴隨著的,是越來越頻繁的頭痛、失眠和嘔吐,他心裡很急,他很怕自己來不及,來不及去得到這天下。
而潛意識裡驅策著自己的這股慾望,似乎並不是對權力的渴望,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取代品,他知道,自己色厲內荏。他不能停下來,因為他不敢去想她,想那些他曾經雄心萬丈卻又不得不眼睜睜所放棄的。
又一次發作,他疼得幾乎要死過去,在地上輾轉翻滾著,野獸般咆哮,那一刻他幾乎絕望,周圍的內侍親兵都在他的命令下撤去,沒有她也沒有母后,這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他,還有就是無止盡的疼痛。
幾乎不能思考,可他還是想起了她,想起他們共有的那些美好時光……漸漸的,彷彿靈魂出竅,那難以忍受的痛苦也好像留在了地上的軀殼中。他在昏迷的邊緣,喃喃地叫著,“木蘭,木蘭……”
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