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次絕望的痛苦,他自己來嘗就好。
他神色淡淡,白牡丹卻讀懂了一切。她低下頭來輕輕嘆息,在心裡默禱,“木蘭,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
一葉輕舟順流而下,木蘭在申屠嘉的悉心照料下,臉色逐漸紅潤。
她有了身孕,他用藥格外小心,分量上細緻到毫釐必究。逢她睡起來精神健旺,便開啟窗子放進來滿江秀麗景色,更持卷在手,對著她誨“人”不倦。
她就笑,“我以為只有數千年後才注重胎教。”
他神色鄭重,“古語云,教婦初來,教人嬰孩。怎麼又是後世才提倡的了?”
她眉毛一挑,“教婦初來?真是大男子主義的糟粕。”
申屠嘉笑笑,也不反駁,就接著唸書,直到她再度昏昏欲睡。
就這樣待到棄舟改走陸路時,她已將養至白白胖胖,一張面孔有如滿月,倒平添了幾許少婦風韻。
申屠嘉很固執,根據他不知自哪裡學來的“養豬速成”計劃,堅持不讓她騎馬。僱來四輪騾車,自己與車伕坐在前轅上,不顧某人強烈抗議,而叫她悶在車廂裡面繼續“生膘”。
木蘭不止一次有尖聲大叫逃離這種非人折磨的念頭,總是在想起申屠嘉是為了助她療傷喪失一身功力的時候又將將忍住,只不斷問他,“嘉,你恢復得怎樣了?”
他是她師父,如何不知她心中貓膩,何況她雖然不笨,但從來便談不上精滑,就故意嘆息,“怕這輩子……難!” 忍不住粲然微笑,帶得尾音上撩,換得她一記斜睨,“嘉,你也學會騙人了。”
他坦蕩蕩,“小小不言,不得已而為之,無傷大雅!”
她語結,不敢相信此番言論竟出自申屠嘉之口,睜大了眼睛。
他仔細端詳著她,“木蘭,”得出一個結論,“你的眼睛,好像變小了。”
……
還好她不是那種惜美如命的女子,聽到這話只是對著始作俑者的他“哼”了一聲,調轉過臉去。
還是睡吧。反抗無效的情況下,不想這些煩心事。
她撫著腹中的小生命,臉上慢慢浮起一朵微笑。
…
最近不在狀態,又頻開小差,汗~~~~默~~~~
偶都實在不好意思上來
(五十四)
北地天氣涼的早,未到十月已乾爽怡人。
村邊小樹林的空地上,少年光著膀子正在練劍。並沒有人指導,但他練得格外賣力,汗珠子涔涔冒出,自額頭、身上滾落下來,連握劍的手也打了滑,不得不時而停下來用粗布抹乾了再來過。
旁邊老桃樹的枝丫上,坐著一杏色衫子梳雙髻的俏麗少女,託著腮幫子正看他練劍,手裡還拿著一條手指般粗細的樹枝,煞有其事的比活著,神情認真得可愛。
少年本來專心致志,也不免為她所擾,脫口道,“小柔,你別在這兒搗亂了行不行?”
那名喚小柔的少女杏眼圓睜,雙手一撐身下的樹丫跳下來,施施然走近他,“我怎麼搗亂啦?”她仰著頭,明朗的日光下,只見一張花朵般嬌嫩的臉龐,天真無邪中,透著韶華初展的流光。
少年也被這美所震懾,一腔話期期艾艾說不完全,卻看那小柔一跺腳,嗔道,“問你呢,這個傻大熊!”半轉過身子去,手指捻著衣角,過了片刻,悄悄調回一雙黑水晶似的眼珠兒來,帶著幾分笑意,卻是不再惱了,“噯,你怎麼不練了?”
這被小柔喚作“大熊”的少年正是木蘭幼弟花雄。前不久噩耗傳來,閤家便縈繞在悽風慘霧裡。花雄打小與二姐木蘭最親,但他自忖為男孩子,不能像母親和大姐那樣屢屢悲啼,逢到心中憋悶的時候,就悄悄攜了爹爹鏽跡斑斑的鐵劍出來,在小樹林旁宣洩心中的悲苦。
木蘭離家的時候他還小,沒機會學習姐姐的一身武藝,只憑著喜歡閒耍。還是前陣子傅承恩特地回鄉來看望花家二老時,抽時間點撥於他,“小雄,這劍道講究用心。無論什麼劍法口訣,其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懂了麼?”
他聲音那樣溫和,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憂傷。花雄微仰起頭來,覺得他就像書裡寫的那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記憶中的傅大哥是個爽朗愛笑的少年,骨子裡又透著股文雅,一肚子好聽的故事,樣樣均合史典。而眼前這位名滿帝都的傅公子,雖官至兵部尚書,又貴為當朝郡馬,可是他看起來並不快樂。又或者,是為著姐姐的緣故。
花雄心下惻然,輕輕道,“我懂啦。” 其實他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