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居深宮,自然不知道上京城裡那段膾炙人口的愛情故事,只隱隱擔心,清玥姐姐若是得不到裴將軍的歡喜,是不是就會像長秋宮裡那些可憐的女子們,終日流淚,枯槁如鬼?
忽見眼前白光一閃,竟是寧江析將那虎皮翻轉過來,大半置於膝上,細細觀賞起來。
虎皮掀去,而那錦緞幔子卻並非整幅鋪就,而是細碎垂下,只起個裝飾作用,軟榻的位置又是臨窗,而房門大開,成對流穿堂之勢,一陣風吹來,圍幔如波浪般層層起伏,榻下伏著的人影便是若隱若現。
“宣兒?”寧江析察覺寧恆宣眼神有異,不由輕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什麼。”寧恆宣忙調開眼光,但寧江析是何許人也,微一皺眉,便是看向自己的腳下,邊看邊是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那邊人群中有人輕輕咦了一聲,“快看……”
第二十九章 虎口脫險
軟榻下的易傾南聽得頂上聲響不對,渾身都繃緊了,僵住不動,只怔怔看著那雙玄金色的厚底軟靴在榻前站定,眼看就要回身過來。
被發現了嗎?
“快看……”人群裡有個細微的聲音叫道。
言語間,一道石青色身影旋風般衝進門來,堪堪立在寧恆宣身旁,對著寧江析含笑喚道:“皇兄,臣弟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裡!”
只見他頭戴束髮嵌寶白玉冠,身著石青錦繡雲紋箭袖長袍,腰懸碧色麒麟玉飾,腳蹬烏青白底朝靴,髮鬢如墨,顏容似玉,五官清俊異常,眉梢間有著隱隱的焦躁一閃而過,唇角勾起,淺淡一笑,明明是一副閒散不羈的模樣,但眸底隱含的精光卻叫人不敢小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康親王寧彥辰。
也只有他,才敢在寧江析面前如此肆無忌憚,嘻笑無懼,甚至連君臣之禮都故意忘記。
聽到這天籟般的聲音,易傾南暗舒一口氣,高高懸起的心終於落到實處,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覺得這個人竟是如此討喜可愛!
若是平時兩人單獨相處便也算了,但今日乃是在景宏宮,還當著一干王公大員和宮人的面,寧江析的臉色委實不太好看,剛一皺眉道:“你找朕做什麼——”就見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恭敬行禮。
“託陛下的福,臣弟久病初愈,特來給陛下請安。”
寧彥辰伏在地上,從未有過的卑微客氣,言語動作挑不出一絲錯處來,把寧江析看得甚是好笑,怒氣消了大半,揮手屏退了眾人,只留下一名侍候的老太監,方道:“起來吧,看你這樣,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麼禍事,要朕給你調停?”什麼久病初愈,什麼進宮請安,那都是藉口,這個不爭氣的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準是有求於人,所以才主動進宮覲見,要換做平日,可是請都請不來的!
“臣弟哪有,臣弟最近可是奉皇兄之命,一直在府裡閉門不出,看書寫字的,可把臣弟給憋壞了!”寧彥辰笑嘻嘻站起來,不著痕跡往那軟榻下瞟去一眼,道,“臣弟今日就是來問問皇兄,什麼時候給臣弟解禁啊?”
自上回他陪夷陵皇子深山狩獵遇險回來,寧江析以他安排有誤保護不力為由,扣了半年俸祿,令他在王府面壁反思,未經允許不得出府。
半年俸祿都是小事,親王府裡先皇先後賞賜的寶物多不勝數,幾輩子都用不完,他壓根不放在心上,不過閉門反思這處罰可就有點麻煩了,並不是說他真的就不出門,但頂多就在家門口轉轉,或者偷偷摸摸去趟裴府,就跟做賊似的,對於以往笙歌曼舞風花雪月的他來說,著實不習慣。
“你真那麼聽話,乖乖待在王府哪裡都沒去?”寧江析笑了笑道,“裴府呢,你也沒去?”
“沒去啊,沒有皇兄的許可,臣弟哪兒都沒去的。”寧彥辰一口咬定。
“那你進宮來作甚,還是回府去寫你的字吧,說實話,你什麼本事沒有,就那一手字還勉強拿得出手。”
“臣弟的字,還不是小時候皇兄手把手教的。”寧彥辰討好笑道,“日後要是臣弟不做王爺了,還能給人寫個字幅,混口飯吃……”
“混賬話!”寧江析開口斥道,“什麼叫做不做王爺,你不做王爺做什麼,難道還想去當平民百姓?當真是到了那般境地,那也是須得你犯下了滔天大罪,才被朕貶為庶民……你就不能長進些嗎?”
“皇兄息怒,臣弟只是隨口一說,開個玩笑。”寧彥辰聳了聳肩,一派吊兒郎當的姿態,攤手道,“臣弟生來就是王爺,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哪受得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