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幾槍——都是重傷的兄弟……我紅著眼圈喊了一聲:‘我看你們誰還敢浪費彈藥!都他媽留點兒力氣和鬼子拼!’這個時候,戰壕傳出了一聲低吟:‘連……長……’我們跑進戰壕,看到了小吳,他剛16歲呀!小吳的臉已經焦黑了,腹部中了一刀,腸子都出來了。

我摘下帽子捂住他的傷口:‘孩子,別說話……’小吳一張嘴,血就汩汩地往外冒:‘連長,我是……我是不行了……咱們……完成……任務了……嗎?’我掏出懷錶看了一下:‘完成了,完成啦!’小吳說話越來越吃力:‘哦……那……你快……帶領……撤。’我想要架起他來:‘咱們一起走!’小吳搖了搖頭:‘快……走!’此時,遠處又響起了鬼子的衝殺聲。小吳咬著牙,拼盡力氣喊:‘走……啊!’“我強忍著眼淚,將最後一枚手榴彈塞給了他,轉身對五個弟兄說:‘走!’我們沒走出多遠,就聽到了戰壕裡‘轟’的一聲——小吳是好樣的!”聽後,我們都不勝唏噓,這是一場不可能被載入史冊的戰役,但是應該是被我們中國人永遠銘記的戰役。

韓笑出於職業的敏感,將錢大爺的一言一行都記了下來,隨後問:“後來呢?”“我們完成了阻擊任務,雖然幾乎傷亡殆盡,可是保證了大部隊的安全撤退。很快,我們就和團部匯合了,大家一起去找師部。但是,我們低估了鬼子的作戰能力。他們在我們的前方又設立了一處埋伏點。大家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群鬼子就從地壕裡突然衝了出來,我們來不及佈防,有的戰士的槍都還沒來得及上膛就被隱藏在樹上的鬼子擊中了。”錢大爺又喝了一口水,接著說:“整個團剩下了不到六百人,尤其是叢林作戰根本就沒有經驗。鬼子非常狡猾,他們穿著偽裝服藏在樹上,趴在草叢裡,神出鬼沒的。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打著打著,冷不防旁邊就衝出來了幾個鬼子,還沒看清對方的長相就被刺刀刺穿了肚子……警衛連的連長左大寬哭著求團長:‘團座,你快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團長額上的青筋暴突,一腳踹翻了他,嚷著:‘放屁!我他媽能丟下這些弟兄嗎?’說著,他率先帶人發起了衝鋒。

所有人都上去了,和鬼子廝殺在一起。有兩個鬼子衝我殺過來。我用刺刀撥開一個,趁另一個還沒舉起刀的時候,狠狠地把刺刀刺入了他的身體。沒想到這個鬼子臨死的時候竟然抓住了我的刀刃,死活不撒手。我根本拔不出來。剩下的那個鬼子趁機在我腰間刺了一刀。”說著,錢大爺掀開了衣服,他左邊的腰間,一個狹長的傷痕清晰又可怖。

“最後打了多長時間我也記不清了,只知道我最後也倒下了,耳邊響著‘噠噠噠,噠噠噠’的槍聲,那是鬼子百式衝鋒槍的聲音。我頓時萬念俱灰:‘完了,這是鬼子在清理戰場,屠殺活著的人呢!我們輸了……’我想起了我的老父親老母親,想起了在家苦苦守候我的妻兒,可是那時我以為我回不來了……慢慢的,我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過了不知道多久,天上下起了大雨,我被雨水澆醒了。我找了一根樹枝,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看看四處全是戰友的屍體(鬼子的屍體已經被打掃戰場的同伴抬走)。我腰上的刀口只要一動就流血。我找到了我們醫務兵的屍體,從他的藥箱裡翻出了一些鬼子沒有帶走的傷藥,敷在了傷口上。然後看到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已經殘破不堪了,我便撕下了一條,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忽然,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很模糊:‘小……錢……小……錢……’我循聲望去,見到一個屍體底下有人在動。我艱難地走過去,扒開了死去的兄弟,看到了被壓在下面的奄奄一息的團長。團長的傷很重,頭上也負了傷,血不住地往外流。我說:‘團長,鬼子撤了,鬼子撤啦!我們回家吧!’團長搖了搖頭,使勁地嚥了一口唾沫,氣若游絲地說:‘我是……走不了了,你……走吧……’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了這張羊皮殘卷,用顫抖的聲音說:‘這是……從……鬼子那……繳獲的……事關……中國……機密,你……帶走……’說完,團長頭一低,就這麼去了。

我抱著團長抽泣,擔心鬼子沒走遠,我不敢哭出聲。我把羊皮殘卷收好,將團長的屍體草草掩埋了,然後衝著團長的簡易墓穴磕了三個頭,心中發誓:一定要將羊皮殘卷帶回中國!“後來我又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了幾個活的,我連裡的弟兄加上我一共有三個人活了下來。後來穿越野人山,不管多麼艱苦,我都有一個信念支撐著,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家!我要將羊皮殘卷帶回中國!”說到這裡,錢大爺的眼睛裡閃動著淚光,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我點上了一支菸,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望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