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需要!白錦瀾又用力的扯了扯韁繩,直視著前方的雙眼水霧濛濛,那近處的樹,遠處的山,綠油油的稻田,黃橙橙的小麥,演變成了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子,刀鋒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然後刺傷了他的雙眼。幾乎是下意識的捂住了雙眼,眼睛發酸,卻沒有流淚。想哭,不是因為憤怒,只是因為自己這突然變得可悲的立場。他認識的司祧,只會對那個叫做白蘇的二哥溫柔。對待不在乎的人,會笑著用一把無形的刀子,溫柔的穿透你的心臟。而可悲的是,自己竟然還在奢望。奢望他有天回頭能夠發現自己,奢望,他能用看白蘇一樣的眼神看他。哪怕,只是虛幻的溫柔,他也想要緊緊的抓住。
白錦瀾的反應,司祧瞧得清楚。看著他臉頰失去血色,看著他捂著雙眼,看著他顫抖著雙肩,心中,湧起了報復的快感。對於那種暗地裡傷害白蘇的人,他絕對不會手軟。他從來就瞭解自己的本性,他也懂得對付一個在乎自己的人,用什麼辦法最能傷害他。他勾著唇冷冷的笑,就像是俯瞰眾生的佛祖,看似溫柔,實際上卻是冷漠的嘲諷。“既然你根本就不需要,何必要這樣勉強自己。”他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溫柔。白錦瀾聽著,身體一顫,差一點就摔下馬背,勉強的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就算那光鮮亮麗又筆挺的官袍,也掩蓋不了他神色中的狼狽。“我,我,我……。”他頓了頓,將要出口的話就像是恰在喉嚨中的鐵片,鐵鏽般的味道充斥了所有的感官,遲疑了許久,才道:“皇叔並沒有勉強我。”
什麼叫做殘忍,什麼叫做無情,什麼叫做傷口上撒鹽,他現在領悟得透徹。笑著將他的真心踩在腳底下,還溫柔的問他,要不要他對他好,然後在冷漠的說,你既然不需要,何必勉強自己。然後逼得自己必須得親口承認,一切都是自願。是自己不要臉,自願將自己的驕傲、自尊放在他的腳底上,由著他肆意的踐踏。只是,因為他不是白蘇,他是白錦瀾。
司祧也不催馬前行了,深深的看著他道:“瞧,你說得這般的委屈,我聽得心裡也怪難受的。你若是真的覺得委屈,就哭出來吧。雖然,我以前對你不好,但是這會兒既然答應了要對你好,我就會對你好。”
第二十章:積怨(4)
多麼仁慈又憐憫的話。霎時,所有故作的堅強,就因為這樣一句口不對心的話,而轟然倒塌。眼淚,就那般肆然而坎坷的滑落,他的仁慈,是對自己的諷刺,他的憐憫,是嘲笑。那麼的赤裸裸,不加任何的掩飾。一刀,見血封喉。
司祧嘴角含笑,溫柔的看他。他很享受失敗者那無法掩飾的狼狽,他知道,剛剛的那些話,白錦瀾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唯一讓他覺得無奈的是,那跟白蘇有些相似的眼睛,滴出的晶瑩,讓自己的心也一陣一陣縮緊了的疼。深深的撥出一口濁氣,司祧偏頭不在看他,語氣依然溫柔:“既然已經哭過了,你我還是快些趕路吧。”說著,就夾緊馬腹,策馬狂奔起來。白蘇,白蘇,若是有天你也在我的面前這樣哭,我是不是會直接心痛而死。
接連幾月的暴雨總算是消停了大半月。災後重建的事務總算能順利開展,修繕房屋,築建堤壩,一切都進行得格外的順利。隨著國都內第一批派來的商隊,又迎來了司祧與白錦瀾二人。
白蘇與越小照帶著幾個衙差上碼頭迎接。司祧與白錦瀾二人自船上下來,二人的穿做打扮皆是工整又肅穆,加上兩人的長相又都是那畫中人的樣貌。太倉的百姓平時常見白蘇,都以為白蘇就是那最好看的人兒,一時又見到來了兩個跟白蘇氣質完全不一樣的人、,一時一傳十,十傳百地傳了開來,不一會兒功夫,碼頭上就圍了大半條街的百姓。
還沒到岸上,司祧就發現了站在岸邊的白蘇。這會兒,眾人圍著他,他也不甚在意,雙眼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白蘇不動聲色的避開,至二人面前,拱手一揖道:“皇叔,七弟,這一路可好。”
白錦瀾心中本來就有怨氣,見到司祧如今的表情,更是覺得心中添堵。好在,平時演慣了戲,這會兒也還能勉強的扯出笑來。“有皇叔的照顧,自然不會太差。”他有意讓白蘇誤會他跟司祧的關係,既然自己不好過,又幹嘛便宜了別人。
孰料,白蘇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兩位一路風餐露宿,勞苦奔波,客房已經訂好,我這就差人帶你們前去歇息。”
越小照服侍司祧慣了,許久不曾見他,這會兒見到司祧,雙眼泛出了兩泡滾滾的熱淚,低低的叫了一聲:“爺。”
司祧對越小照點了點頭,又偏頭看著白蘇。因為那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