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被按到地上揍幾個來回,鼻青臉腫之餘,再補一頓群踹,都會嚇破膽子,再起不了半點反抗念頭。
哈密忠順王脫脫儼然是大明鐵桿,二話不說接下敕令,並進一步表示,願意派遣騎兵配合大明的軍事行動,狠狠給瓦剌背後插兩刀。
“王爺如此忠心,咱家必定如實稟報天子。”
脫脫頓時喜上眉頭,“若不是陛下洪恩,小王何能登上王位,早成羊圈中的奴隸!如此大恩,不能不報。請天使轉告大明皇帝陛下,瓦剌敢同天子作對,上天不容,哈密五千勇士盡聽大明調遣。小王願為天子馬前卒,為大軍開路!”
脫脫紅著臉膛,砰砰捶著胸口,一副赤膽忠心。
亦失哈表面感動,離開帳篷,撇撇嘴,比起阿魯臺和馬哈木,這個險些被親孃趕下王位的脫脫,明顯更加狡猾。
“瞧見沒有?”亦失哈用馬鞭敲著小宦官的肩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借勢而起,落井下石,這位忠順王才是真的聰明人。”
不過,到底是年輕了些,也急了些,輕易就會露出痕跡。
想借機取代韃靼和瓦剌在草原上的地位?
“嘿!”
亦失哈冷笑數聲,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陛下能讓他登上王位,照樣能讓他跌落塵埃。到那時,後悔也來不及。
韃靼和哈密的反應在朱棣預料之中。
使者送回訊息,大軍已至泥沙河,次龍虎臺,過居庸關。
出關次日,大軍駐永安甸。
傍晚紮營時,天空突降大雨,雨中砸落冰雹,落在鎧甲兵器之上,砰然作響。有拇指大冰雹落下,數名巡營官兵受傷。
雨勢漸大,相隔兩臂竟不得見人面。
隱有雷聲轟鳴,閃電穿過雲層,一座營帳突被閃電擊中,瞬間起火。
官軍駭然,紛紛走避。
中軍之內,朱棣升帳,正與諸將佈置進攻計劃。忽聞帳外急報,立刻起身,走至帳前,“何事驚慌?”
“陛下,天雷……”
兵卒話未說完,又一道閃電劈下,距離朱棣不過十幾米。
朱棣也是駭然。
忽來一陣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風停後,雨漸歇,天空中雲層乍裂,一道道陽光自雲層中漫射開來。
站在朱棣身後,孟清和扯一下沈瑄的斗篷,在沈瑄回頭時,做出一個嘴型。
沈瑄卻搖頭,反手握住孟清和的手腕,“別動。”
孟清和兀自不解,忽然見兩名文官出列,以極為飽滿的情感,大聲說道:“陛下,此為吉兆!征討瓦剌,天軍必勝!”
孟伯爺眼睛瞪圓。
一口氣噎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除了磨牙,只能磨牙。學他的手段,話都一字不差,交專利費了沒有?!
北京工部尚書吳忠,翰林侍詔鄭禮,好,本官記住你們了!
吉兆降下,朱棣自然大喜,藉機發表一場精彩演講,題目即為“論我軍必勝及瓦剌必敗”。
眾將官聽得熱血沸騰,舉臂高呼,恨不能立刻抽刀子上陣和瓦剌壯漢們互砍,為天子的論點提供更充分論據。
演講結束,火頭軍已備好饅頭熱湯。孟清和不用自己動手,自有親兵送到帳中。
心中仍有些憋氣,孟伯爺呲出一口白牙,扯饅頭的動作相當兇狠。
國公爺氣定神閒,幾個饅頭下肚,喝完熱湯,示意親兵退下,捏了一下孟清和的耳垂。
“十二郎,可記得出發前,瑄說過的話?”
“……記得。”
“十二郎上交鐵券,又是為何?”
“……”
“事已至此,十二郎還有不捨?”
垂下眼眸,孟清和沒說話。順勢靠在沈瑄肩上,沒有熟悉的冷香,而是一股皮革和鎧甲混雜的味道,並不算好,卻讓他漸漸沉靜下來。
是他相差了。
明明已經做出決定,何必又想著出頭?
大手覆上孟清和腦後,指尖順過黑髮,低沉的聲音,緩緩流淌過耳畔,安撫著他。
“既已下定決心,十二郎理應曉得,以你我今日,戰功可有,大功卻無必要。甚者,無功即是無過。”
“恩。”
“此次出征之後,我欲向天子奏請,交還官印,辭去北京鎮守一職。”
“國公爺?”
“天子決意遷都,此事宜早不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