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道衍大師到西暖閣。”
“是。”
建文二年五月辛未,北平城外,燕軍完成集結。
十餘萬大軍列隊,鎧甲和兵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戰馬打著響鼻,略顯焦躁的跺著前蹄。
此次出兵,意義非同尋常,眾將不敢有一絲馬虎。
為了攻城,大軍攜帶了不少的火炮,由道衍和尚主持的地下兵工廠已搬到了地上,在匠戶們的共同努力之下,虎蹲炮被不斷改良,還造出了虎威,奪門將軍等新炮。
曾在白溝河之戰中使用的火箭也被裝備軍中。張玉請示燕王,火箭與火銃單獨成隊,歸入火器營中,由燕王親自指揮。
見識過一次火器營的操演,孟清和不得不為古人的智慧和明初軍隊的彪悍折服。
如果不是現在的火器不夠給力,時常有炸膛的危險,很難保證朱棣不會弄出一支領先世界的“現代化部隊”。
饒是如此,明初的火器水平也是傲視全球,無出其左右者。
出征前,依照慣例,燕王發表了一場激動人心的演說。
眾將士舉刀高呼三聲,燕王大手一揮,城頭響起戰鼓號角之聲,大軍出發。
沈瑄仍為前鋒,孟清和不再押運糧草,而是負責哨騎,隨時把前方探路的情況向沈瑄報告。
哨騎多由皮袍皮帽的蒙古騎兵組成,燕山後衛的蒙古騎兵有一半來自內遷的草原部落。這些壯漢加入造反隊伍的目的同朵顏三衛一樣,為了牛羊,為了草場。
哪怕招攬蒙古部落的主意是自己出的,看到越來越多的蒙古壯漢,孟清和也不免苦思,打到改朝換代,燕王又要打出多少白條?
草場可以賴賬,牛羊怎麼辦?難不成再到別人的地盤去搶?以永樂帝的行事風格來看,不是不可能。想想未來可能被搶劫的物件,孟清和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遇上永樂這樣的皇帝,認倒黴吧。
燕軍浩浩蕩蕩向山東進發時,德州的李景隆很快得到了訊息,立即升帳,下令召集軍隊。
在眾人以為他終於要英勇一回,率軍抵抗時,他卻抄起帥印,跨上戰馬,帶著集結完畢的軍隊出城向南奔去。
敵人從北來,主帥卻向南飛奔?
一頭霧水的南軍面面相覷,隨即恍然大悟,跑路!
主帥都跑了,他們留下等死嗎?
眾將士立刻撒丫子隨著李景隆一起飛奔,沒人顧得上城中的糧食軍械,此時此刻,跑路要緊。
應該感謝李景隆,至少這次他沒自己跑,而是帶著大家一起奔,算得上厚道。
燕軍前哨抵達時,德州已經不剩一兵一卒,徹底成為了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第八十章 收攏人心
不設防的德州;像一個好客的主人;準備好美酒;張開熱情的懷抱;歡迎著客人的到來。
這比喻有點俗,但在孟清和看來;實在沒有更好的詞句能形容眼前的情形。
城門大開,城內守軍不見蹤影;城頭上只留下空蕩蕩的防守工事。城內百姓緊閉門戶,連乞丐都不見蹤影。
衙門裡能跑的都跑了,只剩家在本地的胥吏;戰戰兢兢的守著空蕩蕩的班房。
燕軍前哨抵達時,城中巡檢司是唯一“人員齊備”的部門,其餘如知州、同知、判官等全都捲起包袱,跟在李景隆身後一起跑沒影了。
德州不只沒了守軍,連政府部門都停擺了。
聽完哨騎回報,孟清和不禁挑高了眉毛。
白溝河一戰之後,撤到德州的南軍至少也有十幾萬人,一個不剩全都跑了?
李景隆棄城逃跑不奇怪,他手下的將領跟著跑也不稀奇,竟連德州的官員都無心守城?意思也總要意思一下吧,文人的風骨呢?
“真的連個判官都沒有?”
“回同知,的確沒有。”
前鋒哨騎也十分納悶,做了這麼多年斥候,今日所見絕對是頭一回。十幾萬大軍連象徵性的抵抗一下都沒有,這也配稱是漢子?
“我知道了。”
孟清和示意哨騎繼續打探,即便可能性極低,也要防備城中設有陷阱。
“遵令!”
哨騎再次呼嘯而去,孟清和親自向沈瑄回報。
沈瑄難得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想到德州的守將是李景隆,驚訝之色漸消。
一頭草原狼帶領羊群,照樣可以用犄角對付敵人。一頭羊率領的狼群,遇到敵人就只能撒丫子跑了。何況李景隆帶領根本就不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