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托住那人的面腮,另一手則像把鉗子似的在他口中翻攪著,只見那人霎時口吐鮮血;狼狽不堪。
“你……”歹徒又驚又懼,半晌蹦不出一句話來。
“你可以藏毒藥在口內,難道我就不能將你的牙齒敲掉?”山口嘗君冷笑,俊絕臉孔更見威儀。
“你不是山口賀夫?”那人口齒不清的說著。
“如果我是他,你現在絕不只是掉幾顆該死的牙齒。”若有似無的笑紋里正蓄著無以倫比的驚爆力。
那人彷彿捱了一道電極,不寒而慄地抖了起來。
“快說,是誰派你來的?”山口嘗君再度冷笑,又故意在那人受傷處加壓。
“哦!別——”只見這名歹徒眼賣金星、額滲冷汗,想求饒卻又礙於對主人的恐懼,遲遲不敢反應。
“哼!”山口嘗君一轉念,答案立時浮出,“在日本忠心的殺手已不多見,看來你該是那冷麵合王流川風子的手下吧!”
冷麵閻王——流川風子?
剛趕到支援的紀香緹,一聽到這名字,心跳突然加快了好幾拍。
這個殺手的主人也姓“流川”!而且還被稱為“冷麵閻王”!
那張在落英亭與她搭訕的面孔,陡地清晰了起來。
一旁的殺手連忙將頭一撇,他的反應已證實了山口嘗君的臆測。
“流川風於,這筆賬我記下了。”山口嘗君沉下聲,“走吧。”
“你……肯放了我?”那人愕駭以對,有點不敢置信。
“你說呢?”輕描淡寫的口吻,隱藏了模稜兩可的玄機。“再不走,我不知道下一秒鐘是否會改變心意。”
只見那人一改先前的傲氣,微微欠身,“謝謝。”就在這時,黑衣袖間忽然滑下一把帶勾尖刀,趁山口嘗君不備之際朝他咽喉直射而出,“去死吧!誰教你放作大善人。”
說也奇怪,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冷空中的確聽見一聲淒厲的哀嚎聲,但卻不是出自山口嘗君之口,而是那該死的殺手!接著只見他歪歪倒倒的往地上一癱,半死了過去。
晃眼間,山口嘗君被溫香軟玉抱個滿懷,紀香緹那朵雅的聲調仍難掩前一秒鐘的驚悸。“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山口嘗君端視著地上半死的歹徒,再睨向驚魂未定的紀香緹,他明白了。
是她救了他!
“你究竟用什麼東西,擊中這個該死的渾球?”最深的謝意總似梗在喉間的魚刺,不論吞或吐都是困難。
紀香緹這才離開他的肩頭,瞄了一眼地上的鵝卵石。又羞又窘道:“就地取材。”
“很好。很好。”他激動地將她擁進胸懷,濃重的呼吸深刻著他難平的撼動。
山口嘗君知道他又欠她一條命了,這一生……只怕……償不清了。
偎在他懷中的紀香緹,不懂此刻的他在想什麼、也不計較他為什麼連半個謝字也不說,只是一味地沉浸在那寬廣的胸膛中,一種怔仲卻又真實的感覺,宛如深海的海水浸過自己僅存的理智,剎那間,一直困惑她的溺斃感不再那麼可怕了。
她只知道,如果剛才她沒有發覺對方的回馬槍,那現在躺在地上的會是——
一想到在剛才那剎那間極可能失去他,鼻頭不禁一酸,淚珠倏地滑落臉龐,下意識地將他抱得更緊了。
“你怎麼了?”驚覺到手上滑落的淚珠,山口嘗君輕聲問道。
“沒事……”悽切的碎音,教人更生憐惜。
“不是叫你和老頑童趕緊離開的嗎?怎麼又跟來了?”山口輕撫著紀香緹那頭烏黑的秀髮。明是責備,口氣卻有著更多的寵暱。
“我救了你一命,你還這麼說……”她輕捶了他幾下,口中掙是撒嬌的語氣。
山口將她緩緩地推開,堅決卻溫柔的看著她,“你是救了我一命,不過,僅只一次,下不為冽。”
“為什麼?”
“因為——我會擔心——”他似乎不再顧忌,輕輕地將她再次擁入懷中。
她笑了,為了他的一句“我會擔心”;為了他那從未見過的溫柔;為了他話語中那股似有若無的關心……更為了二人間讓今人心迷的淡淡情悻……
她緊緊的回擁住他,兩人沉浸在這從未有過的親密氛圍中。
山口家的寄月湖在暗夜中,傳來一聲噗通的落水聲,澄淨的水面忽而掀起微弱的漣漪,不一會兒又迴歸平靜。
水底那條人影像尾梭魚,疾快地往深水層潛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