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桌子,望著空蕩蕩的桌子,夥計嘀咕道:“這裡有什麼搞頭,昨天‘奎元館’的老闆又叫我去了,瞧他們那地方,多乾淨、多漂亮!”
老闆狡滑地一笑,道:“你去不了。”
夥計洩了氣,道:“是去不了,你還欠我一年零三個月的工錢,我一走,你便可趁機賴帳。”
老闆淡淡地道:“所以你走不了。”
夥計低聲罵道:“我怎會白白地在這幹一年三個月?”
老闆斜乜著眼,道:“因為你連一個月的工錢都捨不得丟,一年零兩個月前你若走了,大不了少拿一個月的工錢,可是你捨不得,你既捨不得,就哪裡也去不了。”
夥計長嘆道:“你他媽的為什麼把店蓋在這個地方,就不能找個好地方?”
老闆淡淡地道:“這個問題你該問我的老闆。”
夥計道:“你也有老闆?”
“當然有。”老闆道:“每個人都有老闆。”
“你的老闆呢?”
“死了!”
“死了?”
老闆長長地嘆息道:“臨死前,他還欠我十一年零六個月的工錢,所以把店送給我了。”
夥計道:“看來你不在這裡掙回十一年零六個月的工錢,你是不會走的。”
老闆淡淡地道:“當然。”
“可是他媽的什麼時候才能掙到?”夥計發火了:“到你死了也掙不到。”
老闆悠悠道:“沒關係,我死了以後,這店就是你的,你也許有方法掙回你的工錢。”
“唉!”夥計笑道:“從你身上,我看到了我的影子,過不了幾年,我就會變成你了。”
“只要你有恆心。”老闆一臉笑意道:“反正你比我年輕,我肯定要死在你前頭,不過你找夥計時,可千萬要找那種像你我這樣不願吃虧的,否則,這店就開不下去了。”
夥計笑道:“這倒不用擔心,天底下像我這樣不肯吃虧的人可太多了。”
一陣腳步聲響起,老闆和夥計同時站起,急忙跑到門口,速度比狗追著的兔子還快。
兩個人出現在門口,一個人四旬上下,一副精明強幹樣,一雙不算小的眼睛,溜溜亂轉,目光好像總在別人的腰包上打主意,身材適中,相貌平凡,走在街上,混在人群中絕認不出。
另一個人卻是個面板黝黑的少年人,身上的衣服不新也不舊,估計腰包裡不多也不少。
老闆和夥計相視一眼,悻悻然地低下頭,夥計嘀咕道:“一看就知是個沒大油水的。”說著怏怏地離開。
老闆要做生意,只好陪下笑臉來道:“客官請進,要吃什麼儘管說,豬心、豬肺、豬肝、豬腸子、豬頭肉、豬尾巴,只要是豬身上的,應有盡有。”
黝黑少年奇道:“怎麼全是豬?”
老闆陪笑道:“豬是好東西,豬的全身都是寶,豬肉人人愛吃,豬有什麼不好?”
老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問道:“兩位該不是回族人吧?”
中年漢子笑道:“不是,標準的漢人。”
老闆喜道:“這就好,這就好。”
忙將兩個人引進來,在一張最好的桌子上坐下,所謂最好,就是桌子不算太搖,椅子四條腿是一樣長的而已。
黝黑少年將背上的一個青布包袱放在桌上,抬頭看了一眼四周,搖了搖頭,道:“這裡最起碼有三個月沒人來吃飯了。”
老闆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少年笑道:“你看地上的骨頭,連螞蟻都不愛啃了,最起碼是三個月前丟下的。”老闆狠狠地對夥計一瞪眼睛,低聲道:“你實在太懶了,三個月都沒有掃地。”
夥計瞪了老闆一眼,道:“這地也值得掃嗎?除了你三個月前啃的這根骨頭,地上還有什麼東西?”
老闆連忙將夥計推到廚房裡去,回身問道:“二位,要吃些什麼?”
中年漢子微微一笑,道:“估計你這地方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來一盤豬頭肉和一盤腸子,有酒沒有?”
“有,有,有!”老闆喜不擇言道:“還有我去年過年喝剩下的半瓶。”猛一驚,知道說錯了話,連忙掩住嘴到廚房去了。
中年漢子和少年相視一笑,少年道:“師父,這裡離濟南還有多遠?”
中年漢子道:“現在是中午,吃過飯後加緊趕路,天一黑就可以到了。”
黝黑少年喜道:“這麼說,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大當家和席領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