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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治好你女兒。不過你必須立下毒誓——這一生,只能救人,不能殺人。”

顧清杭想,他果然是聖賢書讀多了。那種慘痛得像銼刀一樣在心口日日夜夜磨的回憶,也可以這麼慷慨地交換出去,沾到救人這兩個字眼時,報仇成為過眼雲煙。他果然,讀書讀傻了。

他默默地想,原兄,你和燕領都欠了我好大的情,你們把自己賣了也還不了我。乾脆你們兩個都以身相許吧,所謂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個十年八年的,就是皇宮也可以買下來了。

舍琛言眼裡的兇光無影無蹤,只是個疲憊的老頭子:“我什麼都答應你……”

“……才怪。”舍琛言突然兇相畢露,灑出一包藥粉,伸手用一張溼帕捂住了顧清杭的口鼻,

顧清杭手無縛雞之力,哪掙扎得動,只覺得眼皮似千金重,失去意識前聽到了舍老頭的狂笑。

“你還嫩得很,傀儡術這下有用了,那半份殘頁的下落,乖乖給我吐出來吧。”

原縱陷入了黑暗中,像是無底洞,一輩子落不到底。

他被困在舍琛言的迷魂陣裡,只覺得四周都是黑色的高牆。腳底下漆黑一片,無論他怎麼邁步,都是在原地踏步。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標誌。

他在心裡面努力回憶自己修習的心法。他知道,只要是陣法,就會有破解之法。眼下他還沒有找到法門,可是他必須找到,一定得找到。

他默唸心法,抱元守一,閉上雙眼,開始澄澈空明地排除雜念。漸漸地他感到耳畔有風在呼嘯,細碎的風冰冷地拂過他的面板,漆黑的境界驟然旋轉起來,像是無數個風眼在周身旋轉。

他睜開眼,看見四周圍了一圈金色的風眼,他坐在幾十個龍捲風形狀的陣法中央,那些龍捲風就是“陣脈”了吧。

在他面前有一個最大的風暴,上面驀然開了一個大口,像是張著漆黑血盆大口的怪物。

原縱聽爺爺說過,這世間有的陣法,不是禁錮人的身體,而是禁錮人的神識,讓人永遠也不能恢復清醒,要破解這樣的陣法,就必須心中坦蕩,意志堅強,不受陣法蠱惑。

原縱又閉上眼,努力排除腦海中的雜念,眼皮上的光線又發生變化,好似剛才那個風暴捲進了他的身體,他的面板像被無數牛毛扎著,再一睜開眼,又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此處是雪山之上,金烏光芒照在遠處的冰山上,反射出延伸到天邊的刺眼光亮。

竟是綿亙千里,廓大瑩白的雪山山脈。

一座山峰頭站了一個人,那人根本不算站,只一隻腳踮在凸起的一塊冰石上。原縱就在他的背後,看著那人背影高挑,青絲在雪中飛散開,月白色的長衫上沾著冰碴,卻因為那人的內勁,化成一股股細流濡溼了他的身上。

那人竟是個絕頂內功高手,在雪山巔都可以冒著蒸騰的熱氣。他背上有一把劍,花紋卻是原縱再熟悉不過的樣式——他家傳的‘雪霽’!

原縱看著那人的背影,突然覺得鼻尖發酸,彷彿最珍貴的人在未曾見就失去的傷痛,他禁不住走上前,卻像幽靈一般穿過了那人的身體。他心下訝異,看著自己在日光下透明的雙手,雪粒紛紛穿過落下。

他回過頭看著那個人,卻發出了一聲聽不見的尖叫——

那人赫然與他一模一樣,只是鼻子更高,眼眶更深些。神色中透著原縱從未有過的冷厲,彷彿心肺俱焚。

那人的目光穿過原縱並不存在的實體,看向了另一座山峰的頂端。

循著他的目光,原縱好奇望過去,慢慢地,那裡升起一個紅色麗影,烏雲長鬟,頭上一支金步搖反射出錚亮的光。那女子妙目如寶珠,有一種奪人心魄的美,原縱只看了她一眼,都覺得透不過氣來。那種美麗讓雪山的晶瑩都黯然失色。彷彿一團燃燒的鳳凰墜入凡塵。

那女子也是單腿立在雪峰之頂,和這邊的白衣男子遙遙相望。她手中拿了一支雪白的拂塵,雪粒落到她的身上,都被自動反彈下去,紅衣鮮揚,灼灼如洗。

不知為何,原縱忽然透不過氣來,他心裡升騰起巨大的恐懼,彷彿要把他碾碎一般的痛苦在心頭滾過,他跑到那男子前方,看著兩座雪峰之間千丈深淵,竟是恨不得自己化作一座高山,擋在這兩人之間。

可是他只是一團影子,沒有實體,飄來飄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白衣男子開口:“你還是來了,不後悔嗎?”

女子的聲音穿透雪霧:“如果江湖各派與魔教的百年恩怨能就此了結,我雖死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