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不得宋陽是誰。
但他記得宋陽這個人已經不會再誤會他是自己的門生,很長時間了,陳返都把他當作一個自己熟悉的晚輩,雖然想不起來兩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麼淵源,不過那份熟悉的感覺,讓大宗師很舒服。
跟著也不等宋陽回答,陳返就訓斥道:“我知道你武功不錯,但江湖處處藏龍臥虎,年輕人當懷敬畏之心,若只想逞一時之勇,你就活不了太久!天下之大,高人無處不在,即即是我重走江湖,也要仔細小
心,又何況是你!這次得了教訓,不是壞事。”
見面就先罵了一頓,而罵過之後,陳返臉上心疼的神情散去,變得陰冷而沉穩,恍如一頭隨時會撲躍而起的老獅,淡淡問道:“傷你的人是誰,可知他在何處?”
藏在紅bo衛身後的羅冠聞言,鼻子一酸險險就要落淚了。這就是恩師的脾氣,門檻之內,他總是教訓人:可門檻之外,沒人能欺負他的後輩。
宋陽也心裡一暖,搖頭笑道:“傷沒事,已經能運功了,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如初,累得您老擔憂……”
陳返的神橡不變,搖頭打斷了他:“沒問你傷得如何。”
說完,見宋陽眨巴責眼睛一臉尷尬,陳返的語氣更清淡了:“你不說,是想我自己去查麼?”不說,或者不說實話,老頭子真會自己去查,宋陽斯斯艾艾,最後還是托出了實情:“這個仇真不得報傷我的是我老丈人,從頭到尾都是場誤會。”失憶後陳返恢復賦性,不像蘇杭或者琥珀那麼混不吝,聽到事情後先是一愕,隨即失笑搖頭,立即就撤銷了報仇的念頭,跟著又問:“老丈人……,你結婚了?”
問話時,陳返笑吟吟地,但仔細看便能覺察。他的眉宇間藏了些許失望,喜歡的晚輩結婚,沒來通知老頭子。
宋陽立刻搖頭笑道:“是將來的老丈人。您老是我的尊長,我要辦喜事又哪能不請您。”
陳返笑了真正的歡暢笑容:“娶得哪家姑娘?”
他一問,宋陽又開始眨眼,介紹小捕沒的說,不過兩個“媳婦,都在步隊中,沒有隻引薦一個的事理:可引薦任初榕的話,好像又有些尷尬……………而這個時候,任小捕已經拖著承鄰走上前:“任初榕、任筱拂見過前輩!”說著拉著姐姐,一起斂衽施禮。
陳返略顯意外,轉目望向宋陽:“兩個?”
待宋陽頷首之後,老頭子哈哈大笑忙不迭扶起兩個姑娘,1小捕笑嘻嘻地一副開心模樣,任初榕的臉頰也紅撲撲的,小聲道:“陳老先生是宋陽在鳳凰城的親人尊長,家父近日將登門拜見前輩。”
算不上“會親家,但雙方尊長見個面也是需要禮儀,初榕這麼說,只是把陳返的身份擺得更重些讓老人更開心些,至於請父王上山,對公主、郡主來說不算難事,而對方好歹也是大宗師,不會襯不上王爺身份。
果然陳返老懷暢慰哈哈大笑,連連頷首,跟著又訓斥宋陽,帶了“媳婦,上山竟不提前知會,害得他都沒準備見面禮。大宗師以前就認識小捕、承鄰,可這一次身份變了應該有個見面禮的。
所有人都心有唏噓,羅旗最甚,宋陽其次兩年前在青陽驛站中冷笑著對自己說“有仇必報、有恩未必還,的大宗師如今這個神情歡喜,對自己沒能提前預備紅包後悔不迭的老人。
宋陽笑呵呵地岔開話題語氣自然地很,好像就是嘮家常:“陳老爺子,您還記得一個人不,叫羅冠。”
話出口,羅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就此走出來對師父磕個頭,可兩條tui好像灌了鈴,任憑心裡如何用力,卻無論如何也沒法邁出半步。
而聽到“羅冠,兩字,陳返的臉上先是顯出一份親切,不過很快,親切的神情模糊了,變得恍惚、變得茫然,目光裡還糾纏了一絲痛苦這個名字很熟悉,一定是親近的人,可是再仔細一想,陳返從自己腦中找不出任何有關“羅冠,的記憶。
這種感覺讓老人沉悶、痛苦,甚至折磨。
宋陽趕忙把自己想好的詞向下說:“羅冠,也是咱們老家的,以前您還帶過他,後來他出門跑單幫闖江湖去了,一晃幾十年沒見人。”陳返釋然了許多,宋陽繼續笑道:“羅冠現在可不得了了,掙了大錢,現在什麼都不消幹,做著甩手大掌櫃,四處遊山玩水……”
聽他說著,陳返的臉上又復顯出笑意,不記得那個後生是誰,只因深種心底的親切,讓老人在得知這人逍遙自在、過上好日子後,打從心眼裡覺得開心。
“我倆聊天的時候提到您老,他說”宋陽的眼鼻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