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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山月寂寥,星河稀稀。修竹吟風,碧入幽徑。

廉寵推開荊扉,眼中恍惚浮現當年那不知天高地後的少女,手持彈弓,翹著二郎腿坐於院中,滿面光彩熠熠。

踩著敗落草木,她走在前面,眸露懷念。漸漸走入小院,凌亂髮絲掩蓋下的耳朵不經意動了動,少女面色陡冷,拔槍擋住宇文殤,示意他後退。

鳳目略沉,冷肅如北原秋風,掃蕩過那寥落茅屋,左袖飛舞,彈指間劍光直指,便聞得轟隆巨響,茅屋左側地裂牆坍,一個狼狽身影飛滾出窗戶,踉蹌跪地:

“皇上。”

“文表?”廉寵錯愕,急忙上前扶起他,“你怎麼在這裡?發生了何事”

紀章面色青黑。宇文殤搭上他手脈,劍眉蹙,淡如煙,自廉寵衣衫內袋又摸出瓶藥扔給紀章:“暫時壓得住,你立刻返回泰陽找伊人去解毒。”

紀章謝恩接藥,杵在原處頓了頓,緩緩開口:“陛下,臣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宇文殤回眸,示意他繼續。

“這些日子刺殺我們的,除了風羿昊與通天峽中月塢逃竄殘部,幾乎都是西覃公孫珏的人,金門關一代蠢蠢欲動,兀子飛突然失蹤,西覃皇帝不合常理出現在炤國境內……臣總覺得月塢與西覃有什麼陰謀。廉將軍雖然老當益壯,可是隻身入白兼溪……若這是個陷阱……月塢殺手回撤,或者西覃軍隊越過炤山山脈埋伏在白兼溪……總之,陛下,您不該再繼續放任京都大亂,臣以為,陛下不宜再冒險逗留,還是速速返京的好!”

“朕心裡有數。”宇文殤微斂星目,給了紀章一個少安毋躁的鎮靜眼神,負手道:“你先回去,中毒一事不必隱瞞,朕受傷之事但說無妨,另外,想辦法把朕與貴妃失散的訊息傳出去。”

紀章聽他這麼說,還是一意孤行不肯回去,甚至要藉機分散吸引更多的刺客,滿臉急色,正要繼續勸阻,宇文殤已經徑直入屋,頭也不回:“此地想必也不安全。寵兒,你拿些必要的東西,隨朕離開。”

廉寵無可奈何與紀章對視一眼,以口型做出“放心”,便轉身追進屋中。

紀章無奈,只得留下一些傷藥奉命離開。他走後,宇文殤自行脫衣換藥,她則麻利地收拾衣服乾糧,換回當初的青布麻衣,頭髮盤入補丁破帽中,又從翩翩少年化作當初那山野小子。

換好裝,見宇文殤正單臂拉衫,便上前為他整理繫帶,兩人相對站立,廉寵突然開口:

“我覺得,你這樣不好。”不待他回答,她似自言自語羅裡叭嘰道:“可能呢,是你帶兵打仗太久,所謂兵不厭詐,所以說話呢,做事呢,老是高深莫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話從來也說一半,搞得什麼事情,只有你一個人掌控全域性,其他人身處局中,暈頭轉向,這樣讓人很沒安全感呢。之前你這樣對我,害得我那段時間無比茫然,恐懼鬱悶得要死,心裡那叫一個憋屈窩囊……現在你又這樣對自己手下……什麼事情說清楚不行嗎,好像大家都像局外人似的……疑神疑鬼……”

廉寵忽然住嘴,微微抬眼,迅速垂首。

他果然冷目幽幽地俯視自己。

迷魂陣

宇文殤亦換上草蓑麻衣,做獵戶打扮。因他這樣高大的身形比較罕見,難免惹眼,便乾脆用了廉寵摸灰那一招。廉寵呢,本來就滿臉傷痕,戴上個獨眼龍眼罩,一副山野小痞子打扮,不細眼瞧根本認不出來。兩人在埠野添置了馬車乾糧,便奔著炤覃邊界去了。

馬車簡陋,本是山野人馱柴所用改良版推車。宇文殤駕馬,廉寵雙手枕在腦後,仰躺車上。烈日當頭,這車連遮蔽的罩子都沒有,只得一人一頂草帽,搖搖晃晃沿著山路而去。

山路僻靜,廉寵正昏昏欲睡,忽聞清冷之聲響起:

“我們現在去離臺。”

“離臺?”廉寵盤坐而起,兩步爬到宇文殤身邊,摘下草帽邊扇邊道,“去做什麼?”

難得啊,精神領袖居然願意主動交待他的思想路程,她怎能不擺出架勢恭聆垂訓呢?

“炤史你是知道的,不止宇文氏做過君主。”他略思片刻,輕道。

廉寵環膝側首點點,因日光毒辣,她索性蜷在宇文殤的倒影中。

“若一家顯露敗勢,其它家族便蠢蠢欲動。朕登基六年,至今無子嗣,他們早沉不住氣了。”

子嗣……廉寵聽到這兩個字,身體略略僵硬。

宇文殤似不察,繼續道:“在他們心中,朕遲早是會暴斃的,天下人恨不能將屠魔食肉啖血者不計其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