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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不,出城的事讓國師想辦法,你儘管把這裡鬧得天翻地覆,我要蒼堯人不得好死!”

“定不負王子所託。”

兩人隔了牢門躊躇滿志,淡月如煙在夜空縹緲,像是隨時會被風吹去。尚未沉睡的人們,忽然聽到奇怪沉悶的聲音,似滾雷似奔馬似落石,千軍萬馬湧來。阿爾斯蘭眼中冒出精光,“來了!”

舞纓樓上寒風凜冽,千姿寒毛豎立,心頭驀地起了警兆。

全城內外,容身在犄角旮旯溝渠牆角的鼠類,不要命地衝出了棲息地。前方大河高牆,阻擋不了它們疾奔的細爪,輕輕一躍,如威風的騎士。灰鼠、黃鼠、花鼠、飛鼠、社鼠、倉鼠、田鼠、姬鼠、鼢鼠、沙鼠、豹鼠……無數有名目沒名目的老鼠,瞬間成了王城的主人,潮水般漫過街市,漫過御道,向了長勝宮進發。

天香羅煙如一道錦圍,倏地向內收縮,其間掠過老鼠們靈活的身體,漾出醉人的香氣。不少老鼠細碎的步子變得凌亂,還有一些恍若不覺,跑得越發迅捷。那些步伐強韌的鼠類,背脊上一條紅線,兩眼通紅如幽靈。

有墟葬和元闕的佈置,長勝宮潔淨得如一片聖地,落在老鼠眼中,就是誘惑口腹的美味,在清夜下散發濃濃幽香。

除了夙夜,諸師皆留守在舞纓樓中,高高俯瞰萬鼠齊奔的奇景。皎鏡想起當日在粟耶城的情形,取出那面取自巫醫的鐵牌來。

藥師館主與伏藏之間,有何牽連?會不會是一個人 ?'…87book'如是一個人,既懂巫術秘法又識醫藥毒理,與玉翎王為敵,始終是心腹之患。

他憂心忡忡地取出一張紙,蘸了硃砂寫下這個推論。

曉劍臺的紫檀案上,泛黃的箋紙上,同時浮現出皎鏡的字,夙夜看了一眼,提筆落字。每一筆初寫就,皎鏡便看到龍飛鳳舞的字跡,如同顯靈。

“給我鐵牌”,夙夜如此寫道,皎鏡把鐵牌放到紙上,紙如雲毯捲了鐵牌,悠悠然飄向樓外。這偷天換日的手段,令千姿心中大定,望了遠處黑潮湧動的鼠群,對了輕歌笑道:“取棋盤來,我要和紫顏對弈一局。”

他轉頭去尋紫顏,那人斜倚欄杆,遙遙凝視曉劍臺上飄忽的身影,眸中有憂慮之意。

“你在擔心夙夜大師?”

紫顏收回目光,魂魄歸體似的,若無其事地一笑,“他是個妖怪,何須我煩惱?看他一個人忙活,有些失落而已。”

“也是,除了給人偶易易容,今次竟沒用得著你的地方。”千姿雙眼盈笑,難得能打擊這一位,他很是愉快。

“你總有要求我的時候。”紫顏不在意地聳肩,世事這般難料,誰能永不低頭?

千姿沒有生氣,若有所思地沉吟。

舞纓樓中暖玉微香,眾人身上有靈符和香藥護體,並不懼敵人會搜尋到自己。青鸞與側側、蒹葭和姽嫿四人不理會外界短長,兀自玩著藏鉤之戲,傅傳紅和長生閒閒地倚在一旁觀看。墟葬略感不安地踱步,推算留守在天淵庭的娥眉、纖纖以及炎柳、玉葉的安危,與丹眉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丹心和元闕熱烈地議論城中的情形,好奇靈法與巫術的較量,璇璣則不時地偷看千姿一眼,腹誹離珠的婚事。皎鏡拎了兩個徒弟在欄杆旁,密切關注遠方的動靜,滿意地聽著卓伊勒和珠蘭唐娜連珠發問,再悠悠笑罵兩句,解答給他們聽。

羅煙密密圍在長勝宮外,這層錦障如銅牆鐵壁,吞吐青黑的煙雲,讓宮牆看去多了幾分詭異。夙夜之所以回縮防線,只因此時的羅煙蘊含了太多毒氣,唯有長勝宮遠離百姓所在的坊市,內裡又有幽徑迷宮,足可應付來敵。

羅煙內的毒氣是皎鏡師徒從烏鴉果、狼毒、牧馬豆、麻黃、斷腸草、天蔓菁、蒼耳子、蓖麻子等草木果實中,提取大量毒液,混在香藥裡燃燒所致。有多種香藥為輔,即使殘留鼠屍,也不會造成鼠疫或傳染其他疾病,基本於人畜無害。

這毒煙是鼠類的剋星,輕則麻痺、重則死亡,朦朧輕嵐過處,侵入城池中的洪水緩緩止住了前進的大潮,無數倒下的老鼠,令宮牆外成了混亂的泥沼。

那些背嵌紅線的利鼠雙眼越發通紅,沒了命地想爬上宮牆。往往行到一半,四肢癱軟,無奈墜下地來,後面的老鼠踏了前面的屍體而上,就這樣不斷地死亡,前進,再死亡。轉眼,牆外密密麻麻堆起了一人高的鼠屍,仍有不知死活的老鼠踏入到這亡靈之地,在毒煙的籠罩下,醺然無力地抽搐死去。

行屍走肉。

好在玉翎王提前下了宵禁,這瘋狂的生死之變,只有漠漠宮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