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制書桌,上面筆墨紙硯四寶皆
列其後的是一個大書櫃,上面擺置的書籍數量,讓黃疑蘇小曼的師父到底是文人還是習武人。整而觀之,這個房間簡而不陋,懸著佩劍,卻又有幾分文人的雅氣,剛柔相融,卻顯一種別緻的味道。若不是氣氛不對,黃承安真想拉著蘇小曼就這個問題展開一次有深度有涵養的對話。
但目光一觸及到那張青帘木床,整個氣氛便沉下去了,灰濛濛中瀰漫了一股道不明的氣息,壓抑著心口的起伏。
“師父。”蘇小曼慢慢走近那張木床,輕輕地喚道。
蘇小曼平靜的眼波中映著那張昔日她所熟悉的面容。屋裡很靜,靜得讓她能清晰的察覺到師父那已經停歇了的呼吸聲,而師父的神情卻如往昔沉睡時一般。她輕輕握起師父的手,心底是那麼的渴望,師父像往常一樣緩緩睜開眼睛,翹起的嘴角蕩著陽光般清朗的笑容,輕聲喚著她——“曼兒”,充滿著寵溺的味道。
可是,師父那凹陷的兩頰卻狠狠地擊碎了她的幻想,骨瘦的身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師父所經受過的痛苦;提醒著她,師父緊閉的眼眸,再也不會溢位那別樣的神采了。
師父面上帶著的祥和笑容,是在述說他的安詳麼?他那緊閉的雙眸,是在拒絕她的挽留麼?
蘇小曼的心裡像是有一個人在用皮鞭狠狠地抽打,一道一道的血跡,一鞭一鞭的抽痛。而那個用皮鞭抽打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沒想到自己當初任性的出逃,再回來時,會變成這個樣子。似乎她只是一個轉身,而這一別,再見時,卻已是天人相隔……
“二師兄,師父是怎麼過世的?”蘇小曼的聲音很低很低,像是在害怕自己的聲音稍高,便會洩露了苦苦壓抑的泣聲。
是的,師父不喜歡她哭。
自小,師父就要她做一個勇敢的孩子。她跌倒了,師父就那樣遠遠地看著她,不許任何人安慰她或是抱起她,任由她坐在地上不停地哭鬧,而任何人都不許理睬她,直到她哭累了,見沒人理她了,便會扯過自己的衣袖,鼻涕眼淚一把亂抹,然後自己爬起來。這時,師父便會帶著他那張笑意滿滿的笑臉,突然來到她面前,接著會樂呵呵地將她抱回屋裡,拿出山下淘來的小玩意哄她開心。
師父最喜歡她的笑,他曾說過,“我們曼兒笑起來,就如清芙出水皓月凌空,美得無人能及呀!哈哈哈。”
而師父的笑總是那麼的爽朗,就像冬日裡陽光帶來的溫暖。而這溫暖,從師父停止呼吸那一刻起,就消失了。如清晨的露水,消失在陽光的照耀下,失去了蹤跡,永遠的不復存在了。
“你下山後沒多久,師父便讓我也跟著下山了。聽師兄說,自你走後,師父就因舊患在身,身子也越來越不濟了,夜裡偶感風寒,也要好長一段日子才會好,且常常覺得自己身子不爽,怕是病已入根……”
“走之前,我是將藥都配好了的,留下的藥也足夠師父用上大半年的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師父的舊患多年來一直是大家心中的一塊心病,蘇小曼在時都是由她配藥扎針,細心調理著她師父的身體,所以她走時,特別有考慮到這點。離開時,師父的精神明明不錯的,還時常和她吹鬍子瞪眼的,怎麼會……
“大師兄說,到最後,連藥也是無濟於事了。”
“那你們為什麼不派人找我!”蘇小曼的語氣忍不住波動起伏,怒意明然,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在生師兄弟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
“那時你……”秦平真像是並未打算將話說完,只是用餘光掃了眼站在蘇小曼身後的黃承安。
——很好!這麼巧,那時他們正在私奔!
“那你們可以找我鬼醫師傅,她定會有辦法的!”是的,如果找蘇璟璇,或許一切都能改變。
“找了,可是……和你一樣。”秦平真的聲音依然是那麼柔和,像是半點也沒有責怪蘇小曼的意思。
——這難道這就是無巧不成書?!
蘇小曼悠長的嘆了口氣,如今計較這些又還有何用?人死不能復生,師傅是鬼醫又如何,難道能進鬼門關將師父救回來嗎?!
一陣挫敗感湧上心頭,藥學鬼才又如何!她就連自己如此深愛的人,都無法留在身邊……
………【99、最美是回憶】………
山間的風帶來了一絲清涼的味道。
不知為何,夏日溫度愈升的燥熱也沒能溫暖蘇小曼冰涼的雙手。她獨自坐在山間的小亭裡,周身環繞的青山依舊,綠樹蔥鬱鳥兒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