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
這是他的的陰影……嗎?
程鈞目光冷冷,平平的掃過這些真冇實的、清晰地,曾經在他身上發生過的場景,沒有任何感情()。
年幼的孩子,深深的高牆,無盡的打罵,刻薄的對待,前途茫茫的絕望……
不過如此!
嘴角微微一挑,程鈞竟然笑了。不是他在嘲笑幻象的淺薄,也不是他冷笑命運的變換,而是這些情景,勾起了他一個美好的回憶。
真的是美好的回憶,那年他新婚。
這些苦難,上一次他記起來的時候,好像是在前世的時候,新婚之夜,他一邊摟住妻子,一邊聲情並茂的演講,在子若面前裝可憐來著。當時他以數百歲的年紀,在那嫻雅溫柔的女子面前,聲淚俱下,繪聲繪色,將戲班裡的黑暗誇張十倍百倍,述說自己的悲情往事,換來子若滿滿的同情,和一個香吻。
眼前的場景,雖然是誇大過的,但好像還不如他自己吹牛時說得厲害。
幾百年了,線路崎嶇,他經過多少次危險,幾次險死還生,也曾拋棄過太多。與那些充滿著血色的陰影相比,區區科班的辛苦,不過是皮肉,從不能深入骨髓。
至少,那裡的人還對他寄有希望,還希望他能成角兒,成為人上人,不會真正的想要他的命,比之修道界那些生死一線的刀光劍影,或者波橘雲詭的惡毒心計、魑魅魑魑,又好的太多了。
這些片段,如果作為幻術,想要達到刺冇激他心靈的目的,無疑是太失敗了。失敗的不是幻術的技巧,而是幻術的切入點,看來這琴聲對於人心的掌握,並不十分出色。
要破除眼前的迷障,甚至不需要他用什麼法術之類特殊的手段,只要心靈一動,靈臺清明,這些虛幻就會化為泡影()。幾個剎那之間的功大而巳。
但是,他沒有動,一面緩緩地往前走,一面靜靜的看著這些畫面。眼神和他的腳步一樣,穩定如恆。
他不願意破除這些迷茫,是因為他在等,等一個答冇案。
如今他的心情,就如他重生而來時,一般急切。
來了
大雪,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了整個街道。
街面上,一個孤零零的少年穿著薄薄的單衣,正在雪地裡獨行。
喧鬧的戲院,就在眼前。
他來到戲院的大門,推門而入,穿過了人聲鼎沸的大堂,來到後臺。
閒談的李掌櫃,好奇的小侯,那碗熱騰騰的片兒湯……
——如昨日。
程鈞的目光,一點點黯淡了下來。
馬公子的身影出現在畫面裡,緊接著,就是那滾熱的油鍋,無盡嘲諷的眼神中,那少年瘋狂的大笑,三步兩步端起油鍋,狠狠地扣了下去!
嘩啦!
大火瞬間燃燒起來。馬公子的哀嚎中,少年單薄的身影穿窗而出,落在雪地上,留下的是一處燒紅了半邊天的火場。
彷彿地獄!
在這烈焰火景中,一雙淡漠的眼睛終於徹底的轉開目光,一聲充滿失望的嘆息,在風中傳來。
正文 一九四 高山流水
輕輕一聲嘆息,程鈞由衷的感到遺憾。
水閣的修為,還有他的幻術造詣,還是不足啊。
他之所以不打算這些迷障,就是想看看,那水閣的琴音,能不能把他前世的記憶引出來。那戲班的記憶,雖然也是前世的,但他這個身體,終究是經歷過的,而且是不過十年前的事情。只是被他重生而來的魂魄壓迫,留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而已。
真正的分水嶺,就在他逃出戲樓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終於攜著九百年的記憶強勢而歸,那一天他的命運走入了岔路。
如果那位水閣的修為足夠,他的琴音幻術真正到了化境,應該可以直破心靈,撥開今生的迷霧,讓他重新陷入前世的記憶當中。那時出現的他,斷斷不是在戲樓中戲耍馬公子如無物,笑傲眾生的高人,而是滿臉悲憤,心底被怒火和怨恨扭曲了的慘白少年。
如果是那樣,那琴聲的迷幻之術對於他,才真有了一絲威脅。
程鈞今生今世,雖然偶有小厄,但並沒有什麼大難,更談不上什麼過不去的心結。就算加上了血緣重結的因果,但也不足以讓他產生什麼心魔。所有的幻術,如果作用於他今生的記憶和魂魄,都是無效的,因為他本無破綻。幻術不是天地神通,不能無中生有。沒有破綻的心魂,是任何幻術都奈何不得的,何況程鈞的魂魄守衛之術本來就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