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從你們那邊解開這個結。等解開,看誰和誰拿的原是一根線,這便是……有緣了。”
初九聞言神色大變,連聲道:“這不可這不可,貧道是出家人,怎可如此?”
梅晏嗔道:“又不是真讓你把誰娶回去,不過是個遊戲罷了。”
初九嘆息道:“唉,那貧道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四個人對面坐著,紅線在他們手中糾結著,一團亂麻,脈絡難辨。只是凡間的紅線尚且解得開,月老的紅線卻任誰都參不透。
兩位妹妹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擺明是要調戲這個道士,又懷著隱晦的、模糊的憧憬;而梅堯君與初九隻是悶頭解著結,並不言語。
待到柳暗花明,兩根紅線輕輕一抖,各自分開,四人臉上都現出或深或淺的訝異神色。
“唉!”梅禎忍不住長嘆一聲。
——初九那根分明是連到梅堯君手上了。
初九寬慰一笑,梅堯君卻不動聲色地鬆開手,欲蓋彌彰道:“這個遊戲真是無聊透頂了,你們還有什麼花樣?”
女孩子垂頭喪氣道:“沒了。”收回紅繩,向眾人道別,便要回房睡下了。
初九也向梅堯君辭行。
梅堯君本想安排車伕送他回去,想了想,卻說:“我送道長回觀罷。”
此時遊人都紛紛散去,馬車駛過寂靜的街道,車軸碾地吱呀有聲,反倒讓人心中一派寧靜。
兩人在狹小的車內並肩坐著,各懷心事,一言不發。
等到了道觀,梅堯君送初九下去。初九站定在門前樹下,抬頭對梅堯君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方才……幸好貧道連到的是梅公子。”
梅堯君錯愕,繼而想起剛才女孩子們的遊戲。初九連到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是不妥當的,只有連到梅堯君不過不失,故作此語。
然而,大約是初九說這句話時風恬月朗、萬籟有聲,夜色格外可愛的緣故,梅堯君一直記得這句話,記得橫斜的樹影投射在白衣道者身上,道者抬頭對他微笑道:“幸好貧道連到的是梅公子。”
這句話就像是個有頭無尾的謎面或者隱喻,在回憶中,多年後都歷歷可辨。
作者有話要說:
☆、'鎖'
xx
作者有話要說:
☆、心意已決
又親熱了一回,兩人都睏倦無比。船上冷,他們便摟在一塊兒,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船已經被水流推到一處不知名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茫茫蘆海。正當蘆花盛放的時節,一杆杆的雪白蓬鬆,輕輕碰上便會抖落一身。初九去搖櫓,蘆葦紛披下來,讓他滿頭滿身都沾上了雪末子般的蘆花。不得已,他又鑽進船艙。
梅堯君正蹲在火爐子旁邊候著火,壺裡咕嚕咕嚕地煮著茶。
初九對他說:“那就把船停在此地,兩日後我們再離開。”
梅堯君不解道:“離開?去哪裡?”
初九不答,只笑道:“總不能一生都居住在此。“
“有何不可?”梅堯君脫口而出。
初九想起大半個月前,他要進洛陽找李啟玄,他們還為類似的話題有過一次爭吵。那時,初九覺得找到李啟玄說明內情,一切便可迎刃而解,遁入山林隱居也不過是隨口一提;但如今他再沒別的指望,這樣的打算已經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玄想。但一輩子藏頭縮尾並非他所願,他更加不願意梅堯君渾渾噩噩度此一生。縱然是有情人相守,諸多苦難能夠不計較在心,他內傷久久未愈,而傷藥將告罄,恐怕也不能與梅堯君長久相伴。
得道之人,不悅生,不惡死。但既然沉淪情天恨海,六情恣縱,已是凡俗之人,又豈能見生離死別而不動於心?
梅堯君見他神情悽惻,便問:“你不願意麼?”
初九避而不談。
梅堯君不知他之心結,口是心非道:“你不願意也無妨,反正……我也不喜歡此地。”
他們起得晚,不覺便到了日暮時分。飢腸轆轆,初九便尋思著就地取材煮些什麼來吃。
把船行到開闊的水域,河水明澈,低頭便能看到幾隻游魚喁喁地親吻船底板。魚本來膽小,但估計是因為此地人跡罕至的緣故,這些魚卻不怕人。
初九拿著劍對著它們琢磨了一會兒,終究是慈悲為懷,回船艙煮了一鍋荸薺。
夜裡照例是半強迫地拉著梅堯君暢敘兄弟之情。兩人戰至沉酣,梅堯君突然停止抽|插,趴在初九背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