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起來。
“原那牛弘志也不敢將這族裡的事,給鬧的盡人皆知,如今又怎麼會讓他家二郎尋了衙門的縣太爺。出面料理?”
一聽大長老提及此樁來,這旁的牛弘民忙不迭收斂的心思,躬身回話道:“那裡是我那弘志堂兄發的話,照侄兒看定是他們家二郎自己沒了主意,才想著索性求上了縣太爺門上去的。”
“無非是想叫咱們族裡人都瞧瞧,他們家即便沒了當縣丞的牛弘志苦撐著,也能請得動縣裡的大菩薩給坐著鎮喲!”也不知何時,先前那個騎著騾子趕來報信的牛雲壟。此刻卻是早不見了方才的狼狽模樣,一臉篤定地附和了起來。
“哦,你又得了什麼旁的訊息不成?”得了他這一提醒,牛弘民又活分了起來,忙不迭追問了一句道。
那人忙點頭。便道:“各位長老們也曉得,自衙門開了那忘憂山給農戶們栽樹用,他們縣衙中也是家家有份。就連一直養病不出的縣丞家也給了一小片林地。”
“這些個莫說是族裡人,就是酈縣的尋常百姓家又有哪戶不清楚的?”那旁一直半閉著眼的二長老,卻是冷不丁刺了他一句道。
卻見那剛才說話的牛雲壟,已是連連搖頭道:“叔公你是不曉得,衙門給旁人家確實也賒了米糧,可唯獨他們家另支了三十兩銀子給那牛雲盛,算是半年的束脩!”
“什麼?那新知縣竟然半年給他三十兩紋銀的束脩!”這下就是身旁的牛弘民都眼中發光。
要知道,這兩年世道是越來越艱難。漫說是家中有些田產的,即便似牛姓氏族裡這等在縣中,也屬得上一等一的大氏族,若將公中的田產統共算隆來,也不過五、六頃的樣子罷了。
而且其中還多為參差不齊的中、下之田而已。所以,當日叫那牛弘民一提及,牛縣丞私佔了公田三十畝後,才回引得族裡眾長老們的齊聚一堂,商議對策!
其身後的胞弟,更是禁不住喃喃自語道:“了不得,都給置辦十好幾畝上田咯!”
聲音雖小,可卻任是落入不少在場之人的耳中,其中就有那位六長老。不由重重恨聲道:“那為何還不來還租銀,反倒跑去衙門訴苦搬救兵,真真是肆意妄為,大膽之極!”
“那個六長老……銀子是今日晌午,才讓人封好了給他們家送去的,所以不算是……。”
六長老已是滿臉的惱怒之色,狠狠瞪了一眼,那個話不一次說全的牛雲壟來。嚇得那人已是一個哆嗦,急急退了兩步,避過這旁的牛弘民身後另一側去。
此刻卻見,那旁為首的大長老,才緩緩吐出一句要緊的來:“既然這會子,他們家有現銀可使了,那當然要先將族中的田租繳了才是正經。”瞥了一眼六長老道:“老六你且親自往他們家一趟,領了那牛雲盛來祠堂就是了。”
“大長老此言甚是。還是早將這檔子事了結,本就是一脈同族哪裡有不可見諒一二的。”
見三長老這般附和一句後,堂中原本俱是隻充作應聲蟲的眾位長老們,也皆是紛紛頷首認同起來。一時間這先前還靜得出奇的堂屋裡,倒是分外的熱鬧起來,就連看著一直半合著眼假寐的二長老,都已是難得的張開了雙眼,不時同身旁的幾位攀談了起來。
若不是這旁的幾人,早已熟悉了長老們的作派,定能驚得連連稱奇。前一刻,還猶如泥塑木雕般擺滿了一屋子,頃刻間,便已是齊齊落下凡塵,重食人間煙火了!
見怪不怪的牛弘民,還是不禁腹議一句:一個個都老成精了,當時一聽要往牛弘志家討要田產的,就沒一個幫著應合的。才得知縣太爺給送了現銀去他家,這幾位就都活過來了。敢情都是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就是那旁正中央座上的大長老,也不免暗暗搖頭。自己身為大長老凡是都迫於無奈,才不得不總硬頂著出頭調停,哪個願意吃罪了有權勢的人家,何況人家的小兒眼下還在給縣太爺作幕不是。
那旁隱隱透著喜色的牛雲壟,卻是最為得意的一個,要說今日這事能善了,還不是得了自己特意來報所致。若不是現下還不是那邀功之時,定是立馬就大步邁上前來,好好與長老們說道說道。
那旁六長老已然起身,領著牛弘民一干人馬,便直奔牛弘志家而去。本就還在村裡住著的牛縣丞家,只見不大會兒功夫,小院內外就已是圍滿了不少鄉鄰。
倒是沒費兩盅茶,那些原本不明就裡的族外鄉鄰們,也已獲悉了事情的始末。“我看多半是瞧著牛縣丞身子骨不成了,才打上了他們家主意,想擠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