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五歲,就算是明後年才出嫁,也得開始置辦嫁妝了,不求多大排場,至少要體面些。
這時躺著的柳十三開口了:“多大個事兒,家裡餘錢是不多了,但把箏丫頭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的銀子還是有點的。”說完,朝採箏擺擺扇子:“箏丫頭,別擔心,你的事,包在外公身上。”
辛氏又火了,衝丈夫道:“是錢的事兒嗎?!我們說的是顏岑安沒長心,自個閨女的嫁妝往出順,壓根沒把閨女的婚事當回事,合著自己的骨肉還不如自己的兄弟,有這樣當爹的嗎?”
柳十三嘆道:“好了,好了,我不說話了。”一開口就是錯,不如繼續閉目養神。可他這麼一閉眼,就聽妻子又道:“你也是的,女兒受了欺負,你這個做爹的不想想辦法,閉目養神睡的倒是安穩啊?哼!”
柳十三咂咂嘴,無奈的道:“吵也吵了,罵也罵了,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能怎麼辦?等晚上岑安過來接人,我罵罵他,他給認個錯,就算了罷。”
柳氏斬釘截鐵的道:“我不回去!”辛氏十分認同的道:“對,不回去,咱們家銀子是不多了,可養活幾口人還是不成問題的,憑什麼回去給老顏家身前身後的當奴才!”
柳十三嘆了一聲:“隨你們罷。”伸了個懶腰:“我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行了。”說完,從榻上起來,搖搖擺擺的向外去了。
採箏也不想那回去,因為家裡遠沒外婆家舒坦,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隨便在院子走一圈,都能碰到四五個招人煩的親戚,什麼堂兄堂姐堂弟堂妹的,煩的緊。
外婆家就順心多了,外公每日琢磨著如何養鳥養花,品鑑古玩,或者接濟幾個江湖綠林中‘落難’的兄弟,他有自己的樂子,才不在乎外孫女是不是調皮搗蛋。
外婆辛氏自己就不是個守規矩的女人,只要採箏不玩火焚屋,輕易不管她。
傍晚,顏岑安如期而至,自然是打算說幾句好話把妻女接回家,結果被辛氏臭罵了一頓,灰溜溜的走了。晚上的時候,母女在一間屋子睡下,採箏坐到梳妝鏡前捋頭髮,見母親呆呆出神,便放下梳子,到母親身邊道:“您就別想那些煩心事了,咱們在外婆家好吃好住的休養一頓日子,等待夠了,再想以後的事,是回還是不回?女兒都聽您的。”
柳氏嘆道:“唉,怎麼能不回呢?你還沒嫁人呢,被你婆家知道你父母每日爭吵,家宅不寧,可不行。”
採箏撇撇嘴,無所謂的道:“您就別管我了,如果未來的夫家愛挑三揀四,我也不稀罕嫁過去!整日裡孃家這個不對,那個不好的,合該就他們十全十美?哼!”
柳氏道:“胡說什麼,哪有正經人家的閨女不嫁人的?娘現在也沒什麼奢望了,就惦記著給你找個好人家。”
柳氏也真為女兒的婚事頭疼,她父親尺寸也是個翰林了,女兒好歹得配個體面的人家,但體面的人家又瞧不上他們這些沒根沒底的外來人。
跟女兒的婚事比起來,自己和夫家的煩心事倒是微不足道了。
翌日,天氣大好,採箏的貼身丫鬟碧荷和辛氏屋裡頭的幾個丫鬟一起在廊下逗貓,一群穿紅戴綠的小丫頭嘻嘻哈哈的鬧騰著,惹的幾個年輕的小廝頻頻往這邊看。
柳氏挑著簾子,站在門口眺了眼,嘆著氣搖搖頭,轉身問母親:“昨個廊下鬥蛐蛐的那幾個後生是幹什麼的?”辛氏頭也抬的道:“你爹老相識的徒子徒孫,哎呀,你管他們幹什麼?”
這時柳氏聽外面的嬉笑聲越發吵鬧了,眉毛一擰,挑簾子在門口喊了一聲:“採箏,給我回來!”
跟著丫鬟們逗貓的採箏,循聲望了眼孃親,應了聲,對碧荷道:“娘叫我,你自個在這玩罷。”碧荷立即道:“小姐,奴婢也跟你回去。”
“哎,你跟小姐妹們熱鬧吧,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甭守著死規矩。”說完,打掃打掃衣衫,就往正屋回。忽然間,前門竄出個人來,生的細眉細眼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的對她道:“小姐,我新會個戲法,想變給你看,不知小姐肯不肯賞臉。”
又是燕北飛。採箏扯起一抹笑意,道:“你自個留著這手藝罷,等哪天我有時間了再去天橋下邊給你捧個人場。”說完,徑直與他擦身而過。
待回到屋裡,見母親不是好眼神瞅她,沒等她開口,就聽母親沒好氣的道:“你也真是的,沒個閨秀的樣子,她們逗貓弄狗的,你也跟著去湊熱鬧!院子裡什麼人沒有,你就沒想想,你個沒出嫁的閨女該避一避?”
可沒等採箏出聲,外婆辛氏就不樂意了,替她辯解道:“跟丫鬟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