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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部分

二爺願意,我把他請到上海、杭州去逛個一年半載,一切開銷都是我的。』徐用儀心想,這一來玉均金得以耳根清淨,一定會領胡雪巖的情,當下表示贊成古應春亦認為這是個別開生面的應酬寶均金辦法,大可行得。

至於胡雪巖與寶森素昧平生,看似無由一通款曲,其實容易得很,有跟胡雪巖交情深厚的文煜在,便是現成的一條路子。

這天文煜宴客。本來他宦囊甚豐,起居豪奢,住處又有花木園林之勝,每逢開宴,必是絲竹雜陳;此時因逢國喪,八音遏密,同時也不便大規模宴客,以防言官糾彈,只約了少數知好,清談小酌而已。

主客是胡雪巖,其次便是寶森。主人引見以後,寶森頗道仰慕;胡雪巖更是刻意周旋,所以一見如故,談得頗為投機。席間談起上海『夷場』上的情形,胡雪巖與古應春大肆渲染,說得寶森嚮往不已。

看看是時候了,古應春便即問說∶『森二爺有幾年沒有到上海了?』

『說起來寒磣。』寶森不好意思地∶『我還沒有去過呢!』『那可真是想不到。』古應春看著胡雪巖說∶『吃花酒如果有森二爺這麼有趣的人在,可就更熱鬧了。』

寶森是所謂『旗下大爺』,吃喝玩樂,無一不精;這兩年在京,全靠寄情聲色,才能排遣失意,自從慈安太后暴崩,歌聲舞榭,絃索不聞,正感到寂寞無聊時,聽得古應春的話,自然動心。

『如今是國喪,也能上堂子——』寶森突然縮住口,倒象說錯了話似的。

原來上海人所說的『堂子』,北方稱為『窯子』。旗人口中的『堂子』,是皇室祭祖的所在;拿來作為窯子的別稱,未免褻瀆,因而覺得礙口。

『如今國喪,也能吃花酒?』他換了個說法。

『怎麼不能?』古應春答說∶『一則是天高皇帝遠;再則夷場是「化外」,不管是上海道,還是松江府,都管不到;甚至於兩江總督、江蘇巡撫莫奈何。』『真的?』寶森有些不信。

『我只談一件事好了。』古應春問道∶『聽說森二爺票戲是大行家,有出「張汶祥刺馬」看過沒有?』

『聽說過,可沒有看過。』

『那就是上海人獨有的眼福、耳福,這出戏只有在上海能唱,別處是禁的。』

禁演的原因是,這出戏全非事實。兩江總督馬新貽已經慘死在張汶祥的白刃之下,而竟說他奪人之妻,有取死之道,死而被誣,冤及泉臺,知道真相而稍有血性的人,無不義憤填膺。江南大吏曾謀設法禁演,但因勢力不能及於夷場,徙呼負負。

這一例項,說明了在京八音遏密,何以在上海可以不守國喪的規矩。寶森真是想去好好逛一逛,但有些說不出口。看出他的心情的胡雪巖,便即說道∶『其實不說那些花花草草的花樣,森二爺也該到上海去見識見識。如今大家都講洋務,不到上海不知道洋務該怎麼講法?寶中堂是身分、地位把他絆住了,沒有機會到上海,森二爺不妨代替寶中堂去看一看。』這為他拈出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寶森大為興奮,『我也不為他,為我自己。』他說∶『長點見識總是好的。將來到了上海,還要請胡大哥帶一帶我。』

『言重了。』胡雪巖問道∶『森二爺預備什麼時候去?』『這還不能定。我得先跟本旗請假。』在京的旗人,不能隨便出京,這個規矩在雍、乾年間,極其嚴格,以後慢慢地也放寬了。不過寶森因為他老兄一再告誡,諸事謹慎,所以不敢造次。

這時一直未曾說話的文煜開口了∶『老二,我準你的假。』原來文煜就是他正白旗的都統。

『啊,啊,對了。』寶森『拍』地一下,在自己額上打了一下,「看我這個腦筋!竟忘了本旗的長官,就在眼前。『』文大人,『胡雪巖問道∶』準他多少日子的假?『』那要問他自己。『

『我想,』寶森答說∶『一個月也差不多了。』『不夠,不夠。一個月連走馬看花都談不到,起碼要三個月。』『三個月就三個月。』文煜向寶森說道∶『這得找個理由,你就寫個呈文,說赴滬就醫好了。』寶森還在躊躇,胡雪巖搶著說道∶『好了!文大人准假三個月;森二爺,這三個月歸我管,你一切不必費心。我大概還有五六天耽擱,請你料理料理,我們一起走。』邂逅初逢,即使一見如故,這樣被邀到紙醉金迷之地,流連三月之久而不費分文,真也可說是難得的奇遇。因為如此,反而令人有難以接受之感;寶森只是搓著手,矜持地微笑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老二,』文煜知道他的心情,忍不住開口∶『你久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