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見這副情景,當下把碗一擱,就上前去將兩人扯開。
然而他二人卻還在那邊氣憤不平地哭著,眼淚鼻涕橫流,只拿袖管子一擦,便全糊在一張臉上。
“你騙人……”荻兒抽噎著,口中呢喃不清。
“你娘是壞人!”菁兒也不肯甘休。
“閉嘴!”溶月吼了一聲,將人一手一個揪了起來,各瞪一眼,提著進了堂屋。“兩人都不許再吵!我去端水!”將兩人往椅子裡一摁,轉身就去打水。
正巧駱垂綺給六房嬸嬸宣盈璧送了幅繡回來,一進屋就見倆孩子打得鼻青臉腫的,還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抽噎著。她微微一皺眉,轉頭問菁兒,“怎麼回事?”
菁兒負氣,扁了嘴扭著頭不說話。而一邊的荻兒也是拚命忍住眼淚,就是一聲不吭。駱垂綺見兩人都不肯說,也沒再多問。待溶月打了水進來,駱垂綺便接過手,替荻兒輕輕擦拭。菁兒見自己孃親居然給荻兒擦手,心中又添不服氣,不由一甩手,不讓溶月碰。
駱垂綺沉下了臉,沒有多做聲,也不理他,只是耐心地將荻兒臉上、手上在地上磨破了皮的傷口小心洗淨了,又給塗了點清涼的藥膏。
荻兒望著眼前的這個大娘,這雙遠比孃親溫柔的眼睛,這麼望著他,這麼小心地給他擦手,紅紅的、痛痛的地方,都擦得特別輕,讓他一點也不覺得痛。這麼擦著擦著,讓他原本委屈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他止住了抽噎,忽然極輕極細地問了聲,“大娘,我孃親是壞人嗎?”
駱垂綺的手一頓,望向孩子的眼神便複雜起來,複雜到深邃,複雜到幽悒,然而,最終,當她望入孩子這雙害怕又企盼的眼睛裡時,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傻孩子!那是你孃親,對你而言,怎麼是壞人!”
“大娘……”荻兒久忍的淚再一次滑下,他哽咽著撲向駱垂綺溫柔的懷裡,只一迭聲地喚著,“大娘,大娘,大娘……”喊到最後,那連聲的“娘與大娘”已然不分。
駱垂綺怔忡於這懷中的溫暖卻又陌生的孩子的喚聲,久久,才只是放下一聲嘆,將孩子臉上的淚,一一拭去。
一旁菁兒看見自己的孃親居然只顧著荻兒卻不管他,心中極是委屈,不由又流下淚來。
駱垂綺在一旁看見,讓溶月繼續給荻兒上藥,自己叫過了菁兒,“菁兒,你過來!”
菁兒擦擦眼睛,走到跟前站好。
“你跟孃親說,今兒到底怎麼回事。”
菁兒憋緊了嘴巴,就是不說,許久,在孃親的盯視下,終於囁嚅著吐了幾個字,“青鴛姐姐說過,不能說……你和溶姨會傷心……”
駱垂綺與溶月聽到這話都是一怔,繼而心頭微微有些發軟,然而駱垂綺微軟之後,仍是板起了臉。“菁兒,孃親是不是教過你,知禮守禮的好孩子是不能打架的?”
“是。”菁兒低著頭應。
“你是不是前兒才在外公的墳上立過誓,要才學不落人後,要行止坦蕩磊落?”
“是。”菁兒的頭又低下了幾分。
“孃親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叫做行止坦蕩磊落?”
“說過。孃親說,行止坦蕩磊落,就是要菁兒做了什麼就承認什麼,不能撒謊,不能瞞騙。要知錯就改。”
“你覺得你該打架?”
“不該。”
“你剛剛的行止算是知禮守禮、坦蕩磊落嗎?”
“不算。”
駱垂綺軟了軟語氣,將孩子拉近點站著,“荻兒是你的弟弟,是不是?你們是親兄弟,你還是哥哥,你居然打他,你覺得他傷不傷心?”
菁兒瞧了荻兒一眼,低頭道:“傷心。可是……”他又猛地抬頭,然而只說了兩個字,就又不敢再說了。
“荻兒他做錯事了嗎?”
“沒有。”
“他什麼也沒做錯,你這個做哥哥的居然無緣無故地打人,你說你這麼做對麼?”
“不對……可是,可是他娘是個……”菁兒開口想爭辯什麼,卻叫駱垂綺沉下的臉色給嚇住。
“這是孃親的事,與你沒關係!與荻兒更沒關係!大人們的事大人們自己處理,你還是應該守住你身為小輩的禮數!什麼他娘!孃親平日裡是這麼教你的麼?”
菁兒見孃親真的動了怒,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畏懼,不由又開始抽噎起來。
駱垂綺見他哭得直抽鼻子,卻又拚命想忍住,心不由就軟了,拉過菁兒,輕輕攬在懷裡,“菁兒,孃親告訴過你,駱家就只你一脈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