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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級吧?我就下定決心要好好地做菜吃,我於是到新宿的紀伊國屋去把最高階料理的烹飪書給買了回來,一字不差地完全照著做。包括選砧板、磨菜刀、殺魚、削木魚等等所有的一切。因為寫書的人是關西人,所以我的菜也全都是關西菜了。”

“那今天做的這些菜,都是從書上學來的?”我驚道。

“後來我存錢,去吃了幾次正統的懷石料理,就把味道給記住了。我的直覺很靈的。儘管沒什麼邏輯概念。”

“你真的很行呢!無師自通。”

“當時很苦哩!”阿綠嘆道。“因為家裡的人對做菜是既不瞭解也不關心。根本不給錢買一把好菜刀或是鍋子什麼的,說是現有的就很不錯了。開什麼玩笑嘛!那種又薄又鈍的刀子能殺魚嗎?我這麼一說,他們又答說『那就別殺嘛!』我有什麼辦法?只好趕緊存錢買利刀、鍋子、杓子了。喂!你相信嗎?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會拼死命一點一滴地存錢買杓子、磨刀石、鍋子。而我身邊的朋友有了錢就可以去買漂亮的衣服、鞋子什麼的。很可憐吧?”

一面喝湯,我一面點頭。

“高一的時候,我好想要有一個煎蛋鍋。就是那種細細長長、可以做蛋皮的銅鍋。結果我便拿原本打算用來買胸罩的錢買了鍋子。可真夠慘的,害得我連續三個月都戴同一個胸罩哩!你相信嗎?晚上洗一洗,然後拚命地弄乾它,早上再戴出門去。沒幹的話可真是可憐哪!這世上再沒有比戴一件還有些冷的胸罩更可憐的了。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呢!而且想起來都是為了那個鍋子。”

“說的也是。”我笑道。

“所以當我母親過世時,我還真鬆了口氣!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她,可是從此以後,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花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了。現在我做菜的道具可說是一應俱全!因為我父親從不過問家裡的支出狀況。”

“你母親什麼時候過世的?”

“兩年前。”她簡短地答道。“是瘤。腦瘤。住院住了一年半,吃足了苦頭,後來整個人變得傻傻的,只靠藥物維持生命,但仍舊沒死,最後幾乎可說是安樂死哩!該怎麼說呀!那算是死得很慘吧!她本人痛苦,大家也跟著累得要死,家裡也用盡所有的積蓄。打一次針要兩萬塊錢,又要幫忙照料這個那個的。我也因為照顧她,沒辦法好好看書,才當了重考生,三波四折的。而且……”她欲言又止,放下筷子嘆了口氣。“越說越難過了。怎麼會說到這兒來的?”

“從胸罩開始說起的吧!”我說。

“喂!蛋皮呀!你可得吃唷!”阿綠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把自己的一份吃下後,肚子就很撐了。阿綠吃的沒有我多。她說一邊做菜,自己也一邊跟著飽了起來。吃過飯,她收了碗筷,擦了桌子,不知從哪兒拿來一包萬寶路,用火柴點了一根怞。然後又將插著水仙花的玻璃瓶捧在手上,端詳了好一會兒。

“插在這兒好看吧!”阿綠說道。“好像不需要再移到花瓶裡去了。這樣看起來,會讓人有種錯覺,以為是才剛從河邊摘了水仙回來,順手就插在玻璃瓶裡呢!”

“是從大冢車站前的河邊摘來的。”我說。

阿綠咯咯地笑了起來。“你真是個怪人呀!可以板著臉開玩笑。”

阿綠託著腮,將怞剩的半支菸倏地丟進菸灰缸,然後用力地將它捻熄。被煙給薰了似的,她柔了柔眼睛。

“女孩子捻菸的動作要更高雅才是呀!”我說。“你那樣像個樵婦。不要強去捻熄它,要從旁邊慢慢地捻。這樣才不會弄得髒兮兮的。像你那樣就太難看了。還有,無論如何,煙不能從鼻子出來。另外,一般女孩子和男人一塊兒吃飯時,大概也不會聊什麼三個月都穿同一件胸罩的事吧!”

“我是樵婦呀!”阿綠搔搔鼻子說道。“再怎麼樣也高尚不起來。有時候會故意開開玩笑裝模作樣的,可是骨子裡就是學不來。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萬寶路也不是女孩子怞的菸。”

“那有什麼要緊?反正不管什麼牌子都一樣不好怞嘛!”她說。跟著就將萬寶路的紅色硬紙盒端在手上轉著玩。“我上個月才開始怞的。其實我也並不是真想怞,只是突然想試試看而已。”

“為什麼會突然想試?”

阿綠將擺在桌上的兩隻手掌交叉握著,沈吟了一會兒。“反正就是想試嘛!你不怞嗎?”

“六月時戒掉了。”

“為什麼?”

“太麻煩了。到了半夜沒菸怞的話很痛苦,所以才戒的。我不喜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