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並論,你是想復辟前朝,還是暗指陛下是無道昏君?”
江恕在一旁冷笑著反駁道:“魏王出言何以如此犀利?似這般誅心之語,竟加諸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身上,不覺得太可笑嗎?”
“哈哈哈!你這娃娃想讓朕做李世民,難道你要做魏徵不成?”朱溫倒是絲毫不以為意,反覺此子小小年紀便如此迂腐,戒心立消,繼續說道:“李世民做皇帝,求的是身後名;朕這個皇帝,卻只圖生前利。道不同,術便有異。唐太宗那般聖明又有何用?他李家的江山還不是照樣禪讓給我朱家了嗎?”
見江統默然不語,朱溫再道:“還有一條,你要知道,這是紛爭亂世,霸術重於王道,大梁朝廷新立,比不得太平時節,若執念仁、義、禮、信這些東西,不但換不來疆土和錢糧,還會禍及自身,無從自保。於國無利之事,朕不為之。”
“皇上,你就開開恩,饒他們xìng命吧!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一時莽撞,鑄下大錯。若陛下能饒恕他們,我願替他們赴死!”江統向朱溫躬身施禮,凜然說道。
朱溫桀桀怪笑:“好小子!為母報仇,純孝至情;替仇受死,大義大仁!可你這一條小命,如何抵替得了這三百餘口?除非你能答應朕一事,朕便饒了這些人的xìng命。”
江統忙問道:“何事?皇上請說,我能做到的,萬死不辭!”
朱溫一臉yīn邪,悠悠說道:“朕不殺他們,便只能殺你全家,你可願讓你的爹孃兄弟代他們去死……”
江統頓時啞口無言,朱溫得意地哈哈大笑——江統哪裡知道,朱溫如此作為,正是要去除江統心中仁義之念,為他朱家朝廷打造一個如秦將白起般的鐵血屠夫。
這朱溫自身xìng類曹cāo,二者都既是盜世jiān雄,又是心狠手辣的屠夫,都幹過每破一城便將城中男女老幼屠戮淨盡之事。而朱溫更是在跟隨黃巢舉兵之時,便親見過黃巢縱兵洗城流血成川之殘暴、所過處赤地千里人煙滅絕之瘋狂、兵圍陳州時將男女老幼用巨型石錘砸磨成肉糜充作軍糧之毒虐,心中哪還存得住仁義之念?
朱溫自己要做曹cāo,卻一直想栽培出一個秦將白起般的大將。兩百五十餘年戰國,戰死者共計二百餘萬人,白起一將便殺百餘萬,以致六**隊聽聞白起來戰無不望風而慄,惶惶逃避。朱溫見江統小小年紀就膽識過人,又天資不凡,算盤便打在了他身上。
江恕在旁邊假裝斥責道:“統兒,休要再和聖上胡攪蠻纏!聖上饒你不死,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又替我們江家解除後顧之憂,不用移鄉避仇,更是皇恩浩蕩。你rì後若有機會,長大成材,練就本領,定要報答聖上、為國效力才是!”說完轉臉對著江統連使眼sè。
——江恕這番話,言不由衷,卻也是無奈之舉。他前番已苦諫過朱溫,奈何朱溫一意孤行,哪裡說得通?江恕深知其中厲害,恐怕江統出言莽撞,惹朱溫心生殺機,不得不如此。
江統默然,可仍是心有不甘,又問朱溫:“皇上是從何處得知,這個叫蔣亮的前去屠村之事?”
張全義在一旁插口斥責道:“你這娃娃好不曉事!怎麼如此饒舌?陛下隆恩,你不知感激,反有指責之意,真是不知好歹!全賴陛下宅心仁厚,不與你這小兒計較,一味寬宥愛護,換別人早……”江統怒目瞪視著他,竟將他下半截話生生堵了回去。
朱溫哈哈笑道:“此子目光凌厲,就連朕看他雙眼都會心生寒意,宗姡Р槐亟榛場!弊�秤侄越�乘檔潰骸半匏淙恢兩裎茨芤煌程煜攏���曷沂潰�芸�爻穌獍氡誚�劍�康木褪嵌躍�擁惱瓶刈勻紜K�驕�釗縞劍�畛霰匭校�蘅梢災蚊褚鑰恚��尉�匱希【�杏腥艘於��衲芴擁黴�薜畝�浚俊�
江統見朱溫這樣說,心知強爭已是無益,便退到一邊不再言語。抬頭看看天sè,已近午時三刻,雖然第一次親臨刑場,但大伯江恕講授易經時曾說過,處決犯人歷來是在這個陽氣最盛、人的jīng力最為蕭索的時刻。人在此時懵懂yù睡,腦袋落地的瞬間,痛苦會減少很多,犯人死後其鬼魂也不會糾纏行刑之人。
江統兀自朝前走了幾步,看著那跪在刑場中的三百餘人,心cháo洶湧,東思西想,腦子裡紛亂糾纏,一會自責痛心,一會又暗罵朱溫殘暴,竟突兀地對朱溫起了殺心——若不是有父母家人和村裡鄉親牽掛,江統真想一刀要了這朱溫xìng命,然後亡命天涯。
這個念頭只是電光火石間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未及深想,他畢竟不敢再莽撞行事,更不敢連累爹孃家人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