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實是匪夷所思,那人身子滑出,跟著直挺挺的彈起,膝不曲、腰不彎,陡然站在凌惜惜之前,彷彿全身裝上了機括強勁的彈簧,身法之奇,變招之快,比之侯牧野剛才疾進疾退的身法更勝一籌。
如此一來,侯牧野再向前去,便是撞到那人的身上,無奈之下,他只得擰腰止步,硬生生站了下來。便這麼一眨眼的工夫,狄夢庭也飛身來到凌惜惜身畔。侯牧野見時機已逝,收手後退幾步,,道:“趙護法,你阻攔我行事,該怎麼說?”
那人低聲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正是趙士德。他先走到凌惜惜身邊,眼中全是慈愛之色,低聲道:“惜惜,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舅舅趕來向你祝賀。還好沒有耽誤了婚典,你是不是等急了?”
凌惜惜拉著他的手,道:“我不急。我知道您一定會趕來的,哪怕遠在天涯海角,我知道您會來的!”
趙士德微微一笑,放開凌惜惜的手,轉到侯牧野之前,道:“侯總管,今日我外甥女嫁人,請你高抬貴手,不要與她為難,好麼?”
侯牧野雙目一翻,道:“趙護法,在鐵衣山莊中,你主外,我主內,咱們各幹各的事,沒有什麼交情,可也沒有什麼過節。我今日來凌府,不是不給你面子,實是奉了薛莊主的號令,重任在肩,恕難通融。”
趙士德苦笑道:“咱們做屬下的,原該盡心盡力的替主人分憂解難。侯總管的一片苦心,趙某可以理解。但是……”話音一頓,他用眼角瞥了瞥狄夢庭,壓低聲音道:“憑你的武功加上帶來的這般人手,倘若激起公憤,只怕討不到什麼好處,就是你侯總管能否全身而退,尚且不得而知。”
侯牧野昂首道:“受主之託,忠主之命,但教侯某一口氣在,決不能墮了鐵衣山莊的威名。”
趙士德道:“莊主若知你的忠心,定然大為喜歡。不過,你既無法阻止這場婚禮,就算死在這裡,也是沒用。倒不如聽我一勸。”
侯牧野道:“依你所言,又該如何?”
趙士德道:“及早罷手,回鐵衣山莊去。”
侯牧野嗤的一聲冷笑,道:“你說得倒很輕鬆。我無功而返,辜負了莊主之命,倘若怪罪下來,侯某可擔待不起。”
趙士德正色道:“此事因我而起,莊主怪罪下來,全由我趙士德一人擔當便是!”
侯牧野道:“只怕你一人擔當不起。”
趙士德道:“這麼說,你定要一意孤行?”
侯牧野道:“正是!”
聽到這裡,狄夢庭忍耐不住,向侯牧野冷冷說道:“今日在我婚禮之上,閣下先是無理取鬧,又以武力相脅,未免欺人太甚。”
侯牧野道:“欺人太甚,那又如何?”
狄夢庭沉聲道:“在這喜慶時分,我不想動起干戈,但你們如此胡作非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生性寬厚,從不疾言厲色,“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句話中,已含了他最大的厭憎和憤慨。
侯牧野兀自嘴硬道:“你膽敢想怎樣?”
狄夢庭哼了一聲:“我膽敢怎樣?”突然間仰天大笑,這一笑乃是氣凝丹田而發,宛若鳳鳴龍吟,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眼前一暗,廳上的紅燭竟自熄滅了七八枝。
眾人正自驚詫,狄夢庭陡然止住笑聲,突然疾進上前,劈手扣住侯牧野右手手腕的“外關”、“陽池”兩穴。這一下出手擒敵,當真如迅雷不及掩耳,眾人眼睛還沒一眨,侯牧野已落入他的掌握,動彈不得。侯牧野又驚又駭,他久經大敵,本來也防到狄夢庭會突然發難,出手對付自己。哪知對方竟以長笑擾敵,出手更是如風似電,事前絕無半點徵兆,不然以侯牧野的武功,雖然不敵狄夢庭,卻也不在趙士德之下,斷無一招便被擒住的道理。
一眾鐵衣山莊弟子也被這下突變驚呆了,怔怔相望,雖有救人之心,卻投鼠忌器,誰也不敢上前相攻。
狄夢庭目中精光四射,對侯牧野道:“這便叫你知道,鐵衣山莊縱然權傾江湖,也不能為所欲為!”
趙士德見狀,不禁搖了搖頭,走上前來,道:“侯總管,你若早聽我相勸,何必會受此辱。”
侯牧野恨恨瞪了他一眼,心道:“我落在人家手中,你卻來說什麼風涼話?”雖是滿腔憤慨,卻無對付之策。
趙士德道:“你心中定然怪我不設法相救,反而來說風涼話。唉……”他嘆了一聲,突然雙掌驟發,呼呼兩聲,竟向狄夢庭擊來。
這一掌來得突兀之極,狄夢庭如何也想不到趙士德竟會攻擊自己,微微一怔,掌力已襲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