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聽水幽居。
王府夏日聽戲在水榭,冬天則在聽水幽居,因此戲臺子是現成的,如今一班生旦墨醜上臺亮相,丁香送上帖子,問是唱崑曲還是川劇又或者越劇。
浮霜自然是點了崑曲,她先讓陳氏點戲,陳氏不敢,推讓回來,孫二夫人王氏也不敢點,於是浮霜又叫張氏點,因有婆母在,張氏沒落座,只站在後面伺候,見狀倒是有心顯擺,卻被陳氏一瞪眼,不敢造次了,又推了回去。
浮霜無法,只得隨意點了一出牡丹亭的尋夢,隨後陳氏方點了一出西廂記、王氏點了一出孽海記的思凡。
一時間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起來,聽水閣裡火炭燒的旺旺的,背風面開窗聽戲,倒也不算冷。
一段沒唱了,酒菜就備上前來。菜是鳳凰趴窩、懷胎鱖魚、烏龍吐珠、佛跳牆、燕麥燴遼參;湯是羊羔肉涮鍋子、梅花鹿肉雜燉;點心是松仁乳酪、蟹黃燒麥、巢香芋角等,雖只是四個人的吃食,卻林林總總的擺滿了一桌子。
陳氏心中一動,從王妃身上的紫貂披風,到桌上這不輸孫家的吃食,吃穿用度,無一不精,看來定王府也沒有外面傳的那般:打仗的打的缺狠了銀子啊!
既然如此,王妃此番優待他們孫家,卻是為何?孫家除了銀子還有什麼能讓定王妃惦記的呢?
她想起來時,老爺子的囑咐,心中不免沉甸甸的,臺上唱的戲都恍若未聞了。
老爺子說的好,能讓上位者有所圖,是機遇亦是風險,如何化險為夷、把握機遇,指望上位者的憐憫是不夠的,還得切實的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有多少、能付出多少,想要得到多少,這其間的分寸如把握的不好,極有可能迎來一場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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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八章 聽戲
臺上崔鶯鶯正唱到:“他不作鐵騎刀槍把壯聲冗,他不效緱山鶴吠空,他不逞高懷把風月弄,他卻似兒女低語在小窗中。他思已窮恨未窮,都只為嬌鸞雛鳳失雌雄,他曲未終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勞飛燕各西東。感懷一曲斷腸夜,知音千古此心同,盡在不言中!”
臺下浮霜夾了一筷子鵪鶉蛋,笑著衝李氏道:“孫夫人聽聽,這唱詞寫的多妙!常言道人心隔肚皮,這崔鶯鶯能從未盡的曲意中,聽出張生心中所想,你說這是真有緣?還是她自己在瞎捉摸?”
陳氏一聽這話,心中咯噔一聲,知道來了。
她笑著答道:“這編戲曲的人,自然是覺得真有緣的,否則也出不來這家喻戶曉的西廂記了。不過卻不知王妃可曉得這故事的由來?”
浮霜大笑:“孫夫人這話問的好,所謂戲曲戲曲,都是經過改編新增的,除去了不好的實情,換上大團圓的結局以博人一笑耳。這西廂記自然也是如此,聽聞是晚唐詩人元稹,拋棄了私定終身的秦梅竹馬姑娘小迎,娶了權貴之女。在其妻死後,又回頭找小迎而不得,方作了《鶯鶯傳》,後為人改編才成了《西廂記》。所以每每聽到此處,我都覺得崔鶯鶯是一廂情願者居多,張生於她不過是垂涎美色、心有不甘罷了,又哪裡會如此這般纏綿悱惻?”
陳氏聞言忍不住道:“王妃是否覺得人世間過河拆橋、始亂終棄,才是現實,如戲劇中這般美好的大團圓都是假的呢?”
浮霜暗自一笑,陳氏這話倒是有股子投石問路的意思。她停了停方道:“過了河拆不拆橋,得看這橋建造的是否牢固,又是否得用?至於始亂終棄麼……人心都是肉長的,既然最初雙方情投意合。之後違背誓言便未免太過小人。如給不起,就不要許諾。這道理何處都是通用的,無信則不立!一人無信不過是被人蔑視,一國無信則天下不寧。”
說罷,她眼神灼灼的望向陳氏。
陳氏聞言,心中稍安,她想了想,決定攤開了說。
於是她放下筷子,坦誠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熔環得王妃青眼相加。我們孫家上下實在惶恐,不知道王妃究竟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浮霜倒上一杯桂花酒,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道。“我就不能沒有所圖,純粹結識個手帕交嗎?”
陳氏望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王妃,心中不由一陣嘆息。她不過也就十七八歲吧?在孫家,小一輩的女孩兒這樣年紀的都在做什麼?吟詩作對、繡花撲蝶……即便是有些心眼子的,會來事的不過成日記掛嫁得比姐妹好。又或者多撈些嫁妝罷了,即便是如張氏熔環這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