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的臉色看,恐怕事情正在向自己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看來,有些事情,躲得再遠都沒有用,誰叫自己是朝廷的駙馬呢?自己夫婦二人遠離朝廷十年,清淨了十年,若不是此番新皇一統天下;長亭公主與自己怎麼會返京面聖呢。
“婉君,什麼事情?”青年男子問道,“你說還有什麼事情?還不是那堆陳年舊事,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事情依然沒有任何緩和,反而越演越烈了,真不知道皇叔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就算不為幾位兄長著想,也得為天下百姓和文武大臣著想。你看,這不又多了一個痴心妄想的無知之輩。”長亭公主歷婉君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的夫君,朝廷的少子少保,一品大學士王昭,氣憤地道。
天下間也只有歷婉君敢用這樣的語氣,來評價當今的皇叔歷絕塵,而不怕受到任何責罰,也不會受到任何責罰。如果歷婉君若是男兒身,那她早成太子了,也沒有如今諸王爭嫡的局面。而現在,雖然他位親生胞弟厲定宇已經在皇叔的擁戴下;正式掌管朝中大權;但因為皇叔歷絕塵突然放棄一切權勢爭鬥;擺出飄然世外的模樣;倒讓原本追隨與他的幾個皇族王爺;卻生出了二心;蠢蠢欲動,暗地裡勾心鬥角,眉來眼前。她手中的奏摺和帳本,正是江南樞密使李瑟參楚王歷墩暗中偷開礦山,秘藏軍械的文書和證據。
就憑楚王歷墩那點不成器的小打小鬧,恐怕早被自己的叔父攝政王歷絕塵原來所設的督察司查得清清楚楚,奏摺也早送到龍案之上,只是皇弟初掌大權;故意假裝不知而已。真是為難了這些遠在江南的官員。
想到這裡,歷婉君將手中奏章塞在了夫婿手中,道:“你自己看看吧!”
說完略一提高聲音,喚道:“蘭兒,進來幫我更衣。我們去前面看看。”說完走進了裡艙,蘭兒隨同另一青衣小婢忙應聲而進,也隨了進去。
王昭坐在外間,看完了奏章,再取過桌上帳本一翻,心中好氣又好笑。堂堂王府,居然會把一本雞毛蒜皮的油鹽帳本鎖到秘室內,偏偏又要蓋上楚王的金印。怪不得讓人起疑心,更不用說此物落到了心思縝密的李瑟大人手中,以李瑟的胸智,豈能看不出毛病?
正在思索間,歷婉君已打扮完畢,換上了一身淡綠華服走了出來,對王昭道:“子成,我們一道去看看那姑娘。”
幾人走出艙外,此刻朝陽方起,在湖面上露出大半個臉面,照得水天一片輝煌。三艘巨船,本有索橋相接,便於往來,蘭兒在前引路,來到前船艙中。
歷婉君目光一掃,只見左側靠窗矮床上,躺著一黑衣女子,雙目僅閉,身上蓋在一張錦被,年紀甚輕,一張秀臉慘白如紙,竟無一絲血色,左肩現已包裹著一層厚厚繃帶,大半邊露出被外,一股藥膏的味道撲鼻而來。
歷婉君見此此女膚色如玉,非尋常下人,料知是那李瑟親近之士,說不定就是女兒或侄女。伸手探入被內,一摸此女脈,不禁眉頭一緊,回頭道:“芝兒,快去我屋中,把我枕下那玉瓶拿來。”
身後一個年約十三四歲,長得十分清秀的女婢略為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夫人,真要拿那玉瓶?”
歷婉君瞪了她一眼,道:“還不快去!”芝兒忙轉身快步而去,其速迅捷異常,走到門口時,眾人眼中只剩一道淡淡青影。眨眼工夫,芝兒重又出現在艙中,手中持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瓶,呈給歷婉君。
歷婉君取過玉瓶,倒出一顆紅豆大小的褐色丹丸,塞在黑衣女子口中,蘭兒將手中瓷盞湊了過去,一面略略扶起那女子的頭部,輕聲道:“姑娘,吃藥了。”連叫三聲,那女子也沒有反映,芝兒乖巧,湊了過去,道:“蘭姐姐,讓我來。”
張口將盞中清水含起,然後湊到女子口邊,將水渡了過去,還怕丹丸沒有下腹,又輕輕扮開女子的櫻桃小口,仔細在裡面巡視了一遍,這才點頭示意。蘭兒輕輕將女子放回枕上,將錦被重又蓋上。
歷婉君這才起身,對周圍幾名侍女道:“此女失血過去,又受了驚嚇風寒,現服了我那百草丹,幾個時辰後就會醒轉,你們在此守侯,不要讓他再受什麼驚嚇。她醒來之後,速來報我。”
芝兒道:“幾位姐姐從一大早都忙了大半天了,夫人,還是讓我來照看她吧。”歷婉君笑罵道:“你們幾個中,就你會做人,得了便宜又賣乖。昨晚又跑到哪裡裡去了,還不老實交代。”芝兒臉上一紅,低頭道:“夫人,芝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蘭兒與旁邊兩名侍女,都低下頭去,想笑又不敢笑。歷婉君狠狠瞪了她們三人一眼,道:“芝兒變得如此膽大妄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