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者暗自嘆息一聲,想不到自己百劫餘生,居然還有故地重遊的一天,就不知昔日故人,又有幾人記得?“明鏡湖畔花無數,還憶瀟湘幾度?”年少作詞於此,卻不知一語成戳,自此玉人遠離,惟有清風伴此生。若不是近年道行精近,跳出情關,怎敢至此,恐怕道心就潰不成軍,一敗千里了,哪裡還有什麼作為?中年道者任由心中思緒狂流而過,三寸靈臺卻點塵不揚,清靈自在,好似另一個自我從空俯瞰大地,遍閱滄桑。
陡然之間,中年道者方悟至此才是真正的情關已過,怪不得師尊要讓己到此一行,了卻昔日恩怨。一念至此,心中諸念齊消,當下放開心懷,隨心而為,把來時打算完全拋到九霄雲外。
這時拌嘴的三位冤家對頭也分出了勝負,左青泉贏了東道,自然高興,對中年道者笑問道:“不知道兄仙鄉何處?法號如何?還望告之一二。”
中年道者笑道:“山野之人,有什麼名號,貧道只是隨莊兄來此湊湊熱鬧而已,如果非要有什麼稱呼,那可叫貧道清風。”
莊老兒在旁一聽,一下跳了起來,罵道:“好你個小子,小老兒與你相交多年,問你叫啥,你總是推辭不說,如今三寸丁一開口,你卻如實招來,是不是嫌棄小老兒不夠份量?不是一派宗主?”左青泉介面道:“瞧瞧你那賊頭鼠目的樣子,誰願意搭理你?再說了,一派宗主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能做的。”
清風笑道:“老鬼休要見怪,此名號還是貧道剛才所取,你自然不知道了。貧道來歷,今日會後我將一一告之。”
說罷向青衣秀士笑道:“久聞趙兄大名,拿得起放得下,乃世間少有真情真性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四海狂生趙書元見他意有所指,該來的總是要來,躲得了一時總躲不了一世,何況是修道之人,生生世世無窮盡也。當下也就放落開來,笑道:“道兄見笑了。”轉頭對左青泉道:“三寸丁,扇子還來,豈有讓你白做人情之理,與其讓你佔這便宜,還不如我自己親手送上門去。”
左青泉喜笑言開,一把將扇子送了過來,道:“窮酸,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三人就是見證。!”
趙書元傲然道:“我豈有說話不算話之理?!哪像你三寸丁一樣,就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正談笑間,只見從東南天際遠遠飛來一隻巨大仙鶴,雙翅揮舞之間,捲起陣陣狂風,天空雲層被吹得七零八落,不到一盞茶時光,仙鶴便已飛至谷外上空,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雲弄。
仙鶴越飛越低,現出原形,這才讓谷口的人看了個清楚。此鶴與其他仙鶴不同,不僅身體大了百倍,而且通身黃黃閃閃,鐵翅鋼翎,哪裡是什麼活物,只是一隻五金雕鑄而成的巨大銅鶴,不過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更奇的是,不僅兩翼能展翅高飛,長頸粗腿也能活動自若,與活物不差分毫。一雙碧目更是精光閃閃,傲人而視。
銅鶴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緩緩向谷口西側落了下來。而此時谷口早三三兩兩,或前或後,站滿了各色人士,雖然說沒有達到水瀉不通的地步,但能站人的地方也就不多,又哪裡容得下這麼一隻巨大怪物?
銅鶴連轉幾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停下,而下面站立的眾人,也沒有一絲讓一讓的意思,含笑不語者有之,面露鄙視者有之,詫異驚奇者也有之,更有好事之人,故意將僅有的幾個空曠之地佔去,就是不讓銅鶴落下。
一圈,兩圈,。。。。當銅鶴轉到幾十圈的時候,下方諸人只聽從銅鶴肚子裡傳出一個氣憤的聲音:“表姐,他們再不讓,就將鶴兒停在他們頭上好了,看他們讓不讓!”聲音聽上十分清麗,唯一不足的便是火氣大了點。
“青衣!”另一個委婉的聲音傳了下來,隨後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響,眾人只見銅鶴歪斜了幾下,好似搖搖欲墜,復又升了起來。
“青衣姑娘,不用害怕,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落下,看他們讓不讓,砸死幾個更好!”裝神弄鬼見此銅鶴,已知來歷,蹲在一塊尖尖的石筍上高聲叫道,惟恐天下不亂。
“你這老鬼,一輩子就沒做過一件好事!”四海狂生忍不住開口罵道,清風道人在旁對空中笑道:“兩位小姑娘既然無處立身,那就停在貧道手中吧!”說罷將手微微舉起,平平攤開,空中畝許大小的銅鶴如同蒼龍入海一般,由大變小,向道人潔白如玉的手中直投而來,眨眼便落於手中。
此時場中能人異士甚多,見中年道者這手“掌上乾坤”施展得不露半分火氣,顯然已得玄門正宗傳授,個個心中不禁微微一凜,光憑此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