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貫錢卻分毫未動,甚至壓在箱底的幾錠黃金也還在。
他為此還特意追問了那差役這一行商旅的來龍去脈,最終得知,那一行商人是龜茲大商人呼麥爾的商隊,一直往返西域和洛陽做生意,這一次帶著幾件稀世珍寶前往長安參加鬥寶大會,也是為了揚名。如今丟失了貴重財物,自然為此耽誤了行程。
乍一聽上去,這案子彷彿是那個少年巨盜乾的,可下迷藥勉強還算容易,如何能在短短時間弄清楚貴重東西的藏處?須知這種最大的隱秘,不要說什麼半路收留的少年,就算是商隊裡頭那些尋常從者幫工,也都絕不會知情!更何況丟的只是珍寶,而錢箱裡的黃金都沒動,那巨盜真這麼好眼光?
杜士儀一面思量,一面安撫道:“今晚恐怕還要辛苦你們倆在那兒守一守,尤其是留意二十五郎幾時進出。”
“是,杜郎君就放心好了。”
這一夜,王家兄弟倒是還睡得踏實,但其他人卻都一夜輾轉難眠。杜十三娘一直勸著崔十七娘到了半夜,而杜士儀自己躺在床上,心裡亦少不得思量崔小胖子緣何會突發奇想,去別的旅舍看什麼鬥寶大會的寶貝,一時同樣半宿未眠。至於崔家的婢僕從者家丁們,則是多數心中惴惴然。當一大清早城中響起晨鼓的時候,不少人都是打著呵欠兩眼青黑地爬了起來。然而偏偏這時候,客舍便迎來了前來造訪的客人。
來的是縣廨的劉縣尉,本為明經出身,整整守選七年方才得了這官職。有道是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已經四十出頭的他分外顯得蒼老,做事卻一絲不苟。再一次確認了一行人的公驗,得知其中不在的幾個人是主僕四個,一時負氣住到別處去了,他在杜士儀和王維王縉臉上打量了好一會兒,隨即才笑呵呵地拱手說道:“昨夜一時不知道貴客光臨客舍,不想今ri結識,二位就要走了。哎,真是巧得很,前一ri公孫大家一行才剛從本縣路過,只不過是住在桃林驛……”
他絮絮叨叨的客套話杜士儀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天使和公孫大娘一行人竟是比他們的行程早一ri他聽進去了。想到便是崔小胖子一路各種折騰,昨夜還不知道惹出了什麼事,他正覺得有些煩躁,突然瞥見不遠處田陌正在使勁打手勢。他當下衝著一旁的王維使了個眼sè,告罪一聲便朝田陌手指的方向走去。到了外頭院子裡,他就看到昨晚上跑了好幾趟的那個家丁站在那兒,正從一旁同伴送來的銅盆中,掬了一捧水往臉上潑去。
那家丁用刺骨的涼水潑了臉,一宿沒睡凍餓交加的他終於打起了jing神,瞥見杜士儀就立時迎上前,氣急敗壞地說道:“杜郎君!二十五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硬是要和昨夜去過那個旅舍的幾撥商旅一塊走,這會兒已經啟程了!劉墨已經跟上去了,讓我回來報信!”
那個該死的小胖子還要使xing子使到什麼時候!
一想到必定是崔九娘給自己塞了這麼一個天大的麻煩,杜士儀登時額頭青筋畢露。他本想給那小傢伙一個教訓,可這會兒要考慮的已經不是這個了,若是在別的地方別的時間點,他和昨晚上一樣,讓這兩個家丁不疾不徐遠遠跟著,待到了長安把小胖子平安交給他舅舅,不管人家是否會體諒是否會因此慍怒,他也管不著。可他昨晚上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最後只覺得這一連串事情更蹊蹺了。
“你們去預備馬匹,等我的訊息去追人。”
說完這話,杜士儀便徑直出了院子,卻是和昨晚上安排他們住進客舍的那差役險些撞了個滿懷。那差役一愣之後連忙賠禮,而杜士儀突然福至心靈,二話不說把人拽到了一邊,低聲問道:“我問你,那此前遭劫的商旅,可曾經給人看過他們所攜的珍寶?”
“這個……”在杜士儀的目光逼視下,那差役只是片刻猶豫便索xing實話實說道,“是給人看過。不過,那人是霍國公王大將軍的部將,左羽林軍的肖校尉,信符都是鐵板釘釘,而且還曾經許諾他們,異ri向王大將軍牽線搭橋,他們自然極其希望能夠攀上王大將軍這當朝紅人,二話不說就把最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給人一一觀賞,據說那位肖校尉讚口不絕。”
“那肖校尉是正好路過桃林?”
“他那一行人是從洛陽回長安的,路過桃林時,還曾經是明府的座上客,而且在商隊尚未起行之前幾天,他就業已帶著隨從啟程往長安去了。”
聽了這番話,杜士儀心底的疑惑卻更深了。他幾乎來不及細想,快步衝回此前見人的屋子,當著那劉縣尉的面對王維說道:“王兄,我家十三娘和崔十七娘暫時託付給你和王十五郎了。我得立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