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算了,我們都不出去好了。”
蘇措微笑:“哥,你真的是心腸很軟的。你看到她哭,你想,不能因為自己耽誤她的前程,你就同意了。”
蘇智嘆氣:“一畢業我就要回來,她不讓,最後說,既然如此,結婚之後再回來好了,我同意了;結婚之後我要回國,可是她有了司悅,於是又說,等著孩子生下來再說,我還是隻能說好;現在我估計她又要說到司悅的教育問題,又會勸我,還是留在在法國吧。馮詠給攪和進這件事,是因為前不久我接到她的電話。她來了法國學畫畫,因為暫時沒有住處,我就幫了她一個忙。當時瞞著應晨是不對,我準備等孩子生下來告訴她,可是她不知怎麼的,就知道了。”
“你們倒是瞞得很好。”蘇措終於把那顆早已捂熱的棋子摁到棋佈上,“我來了兩天,居然半點異樣都沒看出來。”
“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才會控制情緒和言行。”蘇智平淡的說。
蘇措笑笑不語,不然他在事業上也不會成功了。
瞧著棋子,蘇智狀若隨口一問:“阿措,我回國好,還是不回國。”
蘇措一默:“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問我。”
“我一定要問你,你會說什麼。”
蘇措定定看著他:“如果你問我的意見,那我會說,回去。”
兩個人然後就不說話,一人一子的貼的飛快。來往三十餘子後,蘇智藉著燈光端詳棋局,不由得搖頭。儘管蘇措這麼多年沒有下,還讓了五子,可是自己的級別還是相差太多。
“我的圍棋還是你教的,那時才上小學吧。平時你總是自己跟自己下,坐在桌前,整個人都小小的,精緻得像洋娃娃,看上去好可憐,我就打算學會了陪你,可我實在是沒有你聰明,次次慘敗。不過話說回來,世界上也沒幾個人有你的那個天賦,”蘇智嘆氣,沉吟著問:“為什麼不再下棋?”
蘇措淒涼的一笑。心裡的那塊大石壓得她幾乎無法喘息。她看著蘇智的面孔,片刻後才說:“上次那局已經把我的一切都輸掉了。”
“你沒有輸掉一切。”在那樣柔和的彷彿做夢一樣燈光下,蘇智覺得說什麼都可以不在乎,於是真的說出來,“阿措,你那麼的聰明,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個道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蘇措抬起如水的眸子看他:“哥哥,你怎麼也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如果你也明白了,那為什麼還在這裡一支接一支的抽菸?”
蘇智伏案大笑,笑畢後把棋子一顆顆的放回棋盒,然後說:“阿措,你其實也跟我一樣啊,心腸又軟,總是硬不下心。你知不知道你像什麼動物?平時會笑會鬧,可是一提起感情的事情就把自己縮成了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不理你還好,一旦誰試圖走過來,你就踢他,自己傷痕累累不說,別人也帶了一身的傷。”
蘇措側了頭,專心的聽著海浪聲。半晌後才輕聲說:“這些年我一直在躲啊。為了躲開他們,我費盡心機,耗盡力氣,我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累過。可是為什麼成為這樣,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像是在下一盤註定要輸的棋,怎麼下,都是一敗塗地。”
蘇智伸手過來,手心摁在她的肩頭,輕聲說:“小妹,躲不開啊。”
再次躺倒床上去的時候,蘇措很快也就睡著了,起初倒是睡得好,不過在醒之前做了個夢,像是光怪陸離的電影鏡頭,全是零散的碎片。起初趙老師,她穿著白色大褂在實驗室裡走來走去,說,小蘇,粒子軌跡圖給我看看;隨後出現的是爺爺,他豎起眉毛,兇巴巴的說阿措你怎麼又不聽話;再之後是過世的父母,兩人對她笑著,摸著她的臉蛋,說,我們家阿措最聰明瞭,爸爸媽媽永遠都愛你,兩個人還是年輕時的那個樣子,一點都不老;最後是江為止,他坐在棋盤的那頭,還是那麼英俊,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說,阿措,跟我一起上華大,好嗎。我不許你考別的學校,那樣我就看不到你了;要是你變了心的話,讓我怎麼辦呢。
冷汗淋漓的醒過來,依然還是半夜,她不過才睡了半個小時。同時她的胃又開始翻江倒海。估摸著他們已經不在廚房,她再次下樓。讓她意外的是陳子嘉居然還沒睡,聚精會神的翻看著一沓檔案,手畔除了電腦筆記本,還有一大壺咖啡,壺裡空了一半。
看到陳子嘉放下手裡的檔案,疑惑的看著她;她簡短的解釋了句“我來找水”,然後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
“沒有熱水,只有咖啡。”陳子嘉遞過咖啡給她。
蘇措胃攪成了一團,摁著額頭苦笑著說:“我不喜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