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衣淡垂眼睫,黝黑的長指搭著纖細皓白的手腕,沉吟片刻,方才離手。
“蒼公子,如何?玄歌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稷匡心急地問。
“咱們到外頭再說吧。”蒼衣彎唇笑了笑,率先走出房。來到房外院子,管崇淵父子倆立即迎上前來。
“如何?診斷出是什麼病來了嗎?這病可有得醫?”管崇淵一連迭聲地問。
蒼衣沉吟了會,方道:“管老爺,玄歌姑娘的病乃由寒氣所致;這股寒氣凍傷了她的心脈,造成她心痛、喘咳不止的現象,久之便成痼疾。”
“所謂寒氣是指?”稷匡不解。
蒼衣微微蹙眉。“玄歌姑娘可曾落水?依我推敲,她應是受寒川冰河之凍。此乃北地,冬春之交河面冰薄,一不小心極易失足落水,玄歌姑娘非練功之人,無功體護身,冰寒之氣一侵人體內便已凍傷心肺,除此之外,應無其它可能。”
管崇淵聽他這麼一說,臉色倏然一白。“落水?難道她那年失蹤數天是因為落水了?這方圓百哩唯一的水流便是北方的銀川,莫非……”他不自覺喃喃。
玄歌七歲那年失蹤了五天,就在族人們都認為她凶多吉少之際,她卻完好無恙地回來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自己追著一隻兔子跑,然後忽然全身發冷,醒來後就已經在山洞裡了,還有一隻大狗狗陪著她。
然而,在聽完她的形容後,眾人皆認為那不是犬,而是狼。
當時,族人們聞言莫不驚愕,多年前狼王的警訊言猶在耳,玄歌竟能過銀川而安然無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眾人無不半信半疑,沒想到真有這麼回事……
“管老爺……”
低沉的男聲自身畔傳來,打斷管崇淵的思緒。抬眼,一雙炯厲的黑眸正直視著自己,眸底還閃著冷冽的碧綠光點。他一驚,驀地往後跳開一步,額際冷汗涔涔,心魂彈飛了一半,整個人往後跌去——
“管老爺?你怎麼了?”
一雙手及時扶住他,猛一回神,蒼衣微詫的臉漾著一抹關心地瞅著他;再轉首四顧,身旁圍繞著自己的女婿、女兒及兒子,盡是熟悉的臉龐……方才他是怎麼了?竟然出現幻影差點嚇死自己!
驚魂甫定,他輕吁了口氣,問道:“蒼公子,依你看,小女這病可有藥醫?”
“醫是有得醫……”蒼衣微帶保留地沉吟了下。“只不過需費時曠日,非短時間能奏效。”
“多久呢?”稷匡問。
“少則數月,多則一年半載。”
“這……”管崇淵與兒子女婿面面相覷了一會,目光隨即又移回他身上。“既是如此,蒼公子你可願意留下來醫治小女,直到她病癒?”
蒼衣雙眸微斂,掩去瞳底精爍的詭芒,狀似為難地思索,而後道:
“蒼某能與管老爺相遇也算是緣分,留在此地醫治玄歌姑娘並非不可,只不過……我有一個小小要求。”
“蒼公子請直說,老夫定當遵辦。”管崇淵忙不迭道。
“玄歌姑娘的病最忌吵,宜另尋一處幽靜之地養病,蒼某也才能靜心思考醫治之法。”將早已想好的說辭陳出,他抬眼回望管崇淵。“當然,管老爺可以派一名女眷隨侍,也可免去這孤男寡女之嫌。”
管崇淵沉思了會,點頭道:“蒼公子既已設想周到,老夫自然沒有問題。只不過,這方圓百里何處較為適當呢……”說著,喃喃沉吟了起來。
蒼衣隨即微笑介面:“管老爺,蒼某一路自村外走來,曾經過村北山坳的梅林,那裡環境清幽,頗適合養病。”
“那好,待會兒我即刻命人在村北山坳邊搭建一座竹屋,至於女眷人選,玄歌的姐姐是再適當不過,就讓她隨侍在旁吧。”
聞言,管晴歡神情微微僵凝了下,眸中閃過一絲不豫,垂落的雙手悄悄握緊。
阿爹究竟當她是什麼?女僕還是奶孃?!她已為人妻,怎可與夫君分居兩處!
她忿然不悅的表情盡落入蒼衣眼底,唇角勾起一抹輕嘲,他徐徐開口:“管老爺還是另派他人較為恰當,大小姐已嫁為人婦,恐不適宜。”
“是啊,丈人。”稷匡介面道,他了解晴歡的性子,這樣的安排必定令她不悅。“小婿不才,日常瑣事還得晴歡打點。”
“那就依你們之意吧。”管崇淵擺擺手。“要挑村裡哪位姑娘也由你決定。”
“祁修,造屋之事就由你負責,你即刻領人辦去。”轉而朝管祁修吩咐道。
發落完畢,他微笑地撫著長鬚朝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