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回頭一看——張起靈正坐在悍馬車彪悍的車蓋上,衝他伸出一隻手。
吳邪笑了一下,在引擎蓋上墊了一步,向上一竄,抓住張起靈的手,借力躍了上去:“怎麼上這上來了?”
張起靈沒答,只是問了一句:“冷麼?”
吳邪撥了一下被夜風吹到額前的頭髮,挨在張起靈身邊坐了,回道:“還行。”說完,他將提上來的食品袋子放在腿上,翻出啤酒和麵包遞給張起靈,又問,“火腿腸要不?”
張起靈搖搖頭,只接過了啤酒,看吳邪又開了一罐,攔了一攔:“能行?”
“沒事兒,白酒不行,啤酒沒多少度數,喝兩罐沒事兒。”
張起靈仰頭喝了兩口,扭頭對吳邪道:“我到美國的頭半年,跑過兩次。”
“啊?”吳邪呆了一呆,才明白這是張起靈在對他“坦白“過去,連忙問,“成功了麼?”
“沒有,每次都是在機場被抓住的……其實,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來,只是覺得那個叫‘飛機’的東西能把我帶走,就應該能把我帶回來……第一次沒有錢,第二次沒有護照……”
吳邪心頭一酸:“你那時候多大?十歲?”
“嗯。”
吳邪腦補了一下十歲的張起靈幾經周折來到機場卻只能茫然四顧的情景,頓時痛恨起自己豐富的想象力。
“人生地不熟的,語言又不通,你是怎麼跑到機場的?”
張起靈微微笑了笑:“想的話,總是有辦法的。”
“你爸對你不好?”吳邪試圖讓話題看起來輕鬆一些,可這個問題顯然沒這樣的效果。
“我幾乎看不到他。”
“那你……”
“他很忙,而且他在美國另有家室,我去了之後被安置在另外一個住處,管家黎叔負責照顧我,他對我很好,”張起靈頓了頓,語氣幾乎沒什麼變化,自顧說下去,“只是我……很想媽媽……”
吳邪愣住了,“很想媽媽”這四個字就像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心,捏得他生疼生疼,疼得透不過氣來。從見到張起靈的那天起,他所知的張起靈就像那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齊天大聖——火眼金睛、七十二變、神通廣大、本領超群、無愛無慾。儘管他曾經對他提起回國的原因是為了得絕症的母親,但他也沒能把他和“想”這種蘊含豐富情感的詞聯絡起來,仿若他真的生來就這般傲然於世,冷眼世情,所以,他心疼他,他想對他好,這幾乎是一種本能,一種因為愛他所以想用心捂熱他的本能。
“張校……”吳邪扭頭對視著張起靈的眼睛——幽深的黑眸依然平靜無波,看不到一點波瀾。
“都過去了。”
“那……那……後來呢?”
“又被抓回去了以後,媽媽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還記不記得走的時候她對我說的話,我說記得,她就掛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跑過,直到二十歲——研究生畢業。”
“十年?你在美國整整待了十年一次也沒回來過?”吳邪驚詫道。
“嗯。”
“為什麼!”吳邪驚道,“長大了以後你爸都不讓你回來看看?”
“後來是我自己不想回來了。”
“啊?為什麼啊?”
“因為我覺得自己還不夠強。”
“強?”吳邪差點把下一句“你這樣還不算強,那得牛逼到啥程度才算?”脫口而出,可還是生生忍住,然後自我唾棄了一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胸無大志?
“嗯。”
“不是……”吳邪不解,“你回不回來和你強不強有關係?不強就不能回來看看你媽?”
“我走的時候答應過媽媽。”
“你媽媽把你送到你爸那去就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很強的人?”吳邪問。
“嗯。她說只有足夠的強大才能真正的無畏和坦然,才會真正的平靜……可那時我並不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張起靈微微甩了甩被微涼的晨風吹起的額前碎髮,直視著遠處已然乍現的天光,“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我到美國讀的學校並不是貴族學校,只是普通的社群學校,那裡有些白人小孩並不太友好……我就和黎叔學功夫,當身體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發覺武力並不能解決一切,只有頭腦強才重要,我又開始努力讀書,直到十八歲大學畢業……那時我覺得只要我想就沒有我做不成的,可我並沒有得到媽媽說的那種平靜的感覺,我浮躁不安,心裡空得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麼,接著我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