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有陰虛體弱;心悸失眠;故而送的是來自鞍羯的雪蛤油
而杜士儀在信上;竟是還用晚輩特有的耍賴語氣;請他千萬幫忙留心一下王毛仲;別又讓人在背後捅了他的刀子。
“這個小子;官做得越來越大;脾氣倒還是老樣子。這些年和他硬頂的人多了;有幾個好下場的?還真是逢凶化吉的福將。”源乾曜自言自語了一句;最終把信攏入了袖中;卻是又低聲喃喃自語道;“至於王大將軍;這次不用你操心了;已經有人瞅準了機會拉其下馬”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零四章 口蜜腹劍
興慶宮;南薰殿。
相傳南薰乃是虞舜所作的《南風》歌。其中;那句‘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更一直被人作為虞舜體恤百姓的典範。所以;興慶宮中的殿閣樓觀;都是李隆基親自所擬;這座位於興慶宮之東;瀛洲門以內的大殿;便起名為南薰殿;可平日裡更多的是李隆基用來打坐論道參禪;比如司馬承禎便出入過很多次。但今日身處此間的;卻不是那些佛道之人;而是吏部侍郎齊潮。
偌大的地方只有君臣兩人;所以;李隆基那猶如針刺一般的目光全無遮擋;都由自己一個人承受了;說實話齊潮的心裡不是不發怵的。可拉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硬著頭皮使勁鎮定心神坐在那裡;等待著天子最終的判斷。
“朕自從藩邸開始;王毛仲就隨侍在身邊;他固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在朕面前素來恭順;所以朕一直容忍他到現在。”李隆基字斟句酌地說著;想到剛剛齊潮在自己面前直接撕開了北門禁軍猶如鐵盤一塊的現狀;自是覺得觸目驚心。因見齊潮低頭口稱陛下英明;他便淡淡地說道;“只不過;從前固然也有人說過王毛仲的不是;卻不曾有人如你這般危言聳聽。”
“臣乃是一片公心;絕不敢欺瞞陛下。”
“朕知道你是大公無私。”口中這麼說;李隆基對於齊潮的意圖;自然不會不清楚。要知道;張說之後他提拔的那幾位宰相;李元曾經是戶部侍郎;裴光庭曾經是兵部侍郎;在尚書省六部的排名中;還在吏部之下;齊潮這個吏部侍郎生出這種念想也尚屬正常。如宋憬韓休這樣生性峭直的;也曾經勸諫過他不要太過偏愛王毛仲;可誰也不如齊潮這樣把一個嚴峻的事實直接放在他面
見齊潮再次深深拜下;李隆基便輕聲說道:“此事朕知道了;待細細思量後再作措置。”
“是;但王大將軍為陛下近臣多年;禁宮之內恐有眼線;君不密則失臣;還請陛下為臣隱匿風聲。”
“朕明白;你退下吧。”
等到齊潮退出了南薰殿;他長舒一口大氣;這才看向了親自守在大殿之外的高力士。交換了一個不易為人察覺的眼神之後;他沒有和高力士交談半句話;徑直下了臺階離開。而高力士看著齊潮遠去的背影;唇角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齊潮和他私底下的交情相當不錯;此次沒有從李隆基暫時已經放下的雲州糧價風波入手;而是再次揪著王毛仲在北門禁軍當中交接黨羽為名;這就足夠讓早已生出疑忌之心的天子多多思量了;這把火只要能夠燒得好;他忍了王毛仲那麼久;總算可以出頭了
蕭嵩和宇文融拜相;這早在幾個月甚至一年前;就已經露出了徵兆;但裴光庭拜相;卻可以說是天子令人出乎意料的一步棋了。就連裴光庭自己;也有被大餡餅砸中的感覺。然而;身為裴行儉之子的他繼承了其父的喜怒不形於色;別人看不出來他在心裡有多麼狂喜。然而;在這幾年和他頗為交好的李林甫面前;他就不會遮掩得那樣嚴嚴實實了;尤其是李林甫說出了一連串不重樣的恭維話之後。
“相國如今拜相;可謂是眾望所歸;聞喜公在天有靈;也一定會覺得後繼有人。”用這樣一句話作為最後總結之後;李林甫覷了覷裴光庭的臉色;見這位往日不苟言笑的同僚雖只是稍稍動了動嘴角;但顯見心情很好;甚至連他隱去裴兄而只稱相國也沒有謙遜;他就知道;果然正如自己所料;裴光庭面上謙遜;但心底裡卻是個極其傲氣的人。於是接下來;他就丟擲了自己預備已久的一個包袱。
“聽說;近來吏部侍郎齊潮;常常出入興慶宮伴駕。”
尚書省六部之間;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等級序列。從前的尚書左右僕射;也就是現在的尚書左右丞相;是第一序列;六部尚書;是第二序列;吏部侍郎和尚書左丞;是第三序列;而剩餘的五部侍郎以及尚書右丞;則是第四序列。這四大序列中;由下而上曰遷;由上而下曰轉。而六部之間的細微差別;則是按照工、禮、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