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著。甬道並不寬敞,皆因行宮平常少人居住,只有國主和后妃偶爾來避暑才會到此落腳。兩輛馬車原本稍微挪動一下便可讓出道來,但是偏偏兩位小廝都是在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讓誰。
“何人喧譁,難道不知此處緊靠宗廟與行宮嗎?”鬥廉出了馬車斥責吵架的奴才們,鬥廉府上的小廝被責罵立即噤聲,但對面的駕車小廝卻氣焰囂張,衝著鬥廉罵了起來:“誰叫你們走路不長眼,也不瞧瞧這車裡坐的是誰!”
鬥廉聽這話來了氣,皺眉喝道:“什麼人也該講個理,有什麼話不能好聲好氣地講。本公也要看看,車內到底坐著何方神聖!”
小廝得意道:“呔,不識規矩,這車內坐著的可是當今令尹大人!”
鬥廉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令尹大人!令尹有什麼了不起的,畲是我不稀罕!”鬥廉笑畢,又正色道,“在下倒要請教令尹大人,深夜在這行宮甬道上出現,所為何事!”
車內坐著的子元等得不耐煩,道:“夫人抱恙,本座不放心,來看看。”
鬥廉一聽這話,臉上頓起羞憤之情,心中的憤怒再也忍不住,罵起子元來:“子元,你怎敢如此褻瀆聖恩。先王待你不薄,無比信任你,可你竟敢覬覦夫人。子元,王室體面被你丟盡了!我要是你,早一頭撞死在這城牆上,你羞恥之心何在!”
子元惱羞成怒,從馬車裡鑽出來,立眉喝道:“來人,給本座拿下這亂吠的老狗!”
子元私卒死士從馬車後列隊而出,雷厲風行地將鬥廉捆住。鬥廉半百之歲未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見子元只穿著一身寢衣的模樣,平時大家的傳聞早讓他知道,現在撞到眼前知曉他的色心,鬥廉如何不惱。鬥廉侍奉武王與文王兩朝,對先君心懷敬意,見子元這樣放肆不尊,恨得牙根癢癢,一口濃痰啐在了子元臉上,聲嘶力竭地罵道:“子元,你作惡多端,罔顧聖恩,老天爺不會饒過你!”
子元冷笑:“你著什麼急,橫豎你死在我前頭!把他帶下去鎖起來!”
隔著一道宮牆,鬥廉與子元的爭執傳入媯翟耳中,她裝作不知,低低說道:“星辰,去後邊院子裡看看,禦寇一切可安置妥當?”
星辰悄悄舉燈到了後院,屈禦寇已經率領私卒埋伏在了假山池沼和林木花樹之間。星辰捏著鼻子,學了三聲鷓鴣叫。不一會兒,院中的大樹上也傳來一陣貓叫聲。星辰回寢室,附耳告訴媯翟:“主子,一切都妥當。”
媯翟點頭:“外城內城潘崇已經打點好,宮內有子文與鬥般。這一回若不要子元死無全屍便枉費寡人多年的忍辱。星辰,去瞧瞧,子元是不是已經到了門外。如果是,別攔他,只拖住他就是。”
星辰慌忙出門去看虛實,子元已經旁若無人地進殿,正直奔媯翟的寢宮而來。星辰依計行事,沒有阻攔,只大聲通報:“子元大人,您怎麼來了。”子元一把摟過星辰細軟的腰肢,調笑道:“小妖精,越發懂事了。本座掛心夫人,所以來瞧瞧她。”
星辰給了子元一個媚眼,嬌嗔道:“您就只想夫人,不想奴家?”
子元捏了捏星辰的下巴,色眯眯地聞著星辰脖頸衣領內的香味,低聲道:“你這麼大的聲音,不怕夫人聽見?”
星辰假意輕輕捶了子元的胸膛一下,埋怨道:“您這麼怕夫人吃醋,何必來戲弄奴家。夫人今日身子不適,已經睡下了,您進去吧。”
子元鬆開手,要進屋,又有些忌憚道:“醜嬤可在裡頭?”
星辰道:“當然在裡頭了。”
子元有些掃興,不忿道:“又是這個死老婆子,壞了我多少好事。”子元正埋怨之際,醜嬤卻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衝著子元求道:“大人,您來得正是時候,夫人,夫人……”
子元見醜嬤一臉驚慌,忙問道:“夫人怎麼啦?”
醜嬤語無倫次道:“渾身發燙,高熱不退,昏、昏迷不醒。”
子元推開醜嬤,進了屋,果見媯翟一臉緋紅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子元一摸額頭,燙得嚇人。子元焦急道:“這時候就是叫世醫來也想不出什麼法子啊,燒成這樣子怎麼得了。”
星辰道:“大人,奴婢聽聞故鄉的老人家說,高熱之人要以涼水敷,退熱了便好了。”
子元點頭,忙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去打水來!”
醜嬤與星辰忙不迭地去打井水,子元親手絞帕子為媯翟敷面,但是依然高熱不止。子元道:“這樣敷額頭也不是法子。”子元來回踱步,忽然想出了一個主意,於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