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林寒從視窗邊走出來,緩步靠在辦公桌上,繼續說:“我身上帶了槍。支,到時候我會利用槍支拖延時間,找準機會,在2000米的山頂上,乘坐方驍的直升機回來。”
“槍?”林嶽一震,語氣裡有些不屑。“你把它藏哪裡?儲天不會讓你帶任何東西進去的。”
林寒雲淡風輕,他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臂。“這兒。”他說:“我藏在了我的骨頭裡。”
聞言,瞳孔驟然放大的隱隱痛感,霎時間像燎原之火一樣灼燒在林嶽與許庭深的眼睛裡。
林嶽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如今,在各種前塵昨怨的夾擊下,似乎讓人找不到任何一個出口,去保護林寒想保護的人。林嶽以前總嘲諷哥哥,自不量力,把自己弄得像個耀世英雄,妄圖在不可能中去保護所愛的人。
但,面臨——放棄林家家業,儲天定然耍詐,人財都要。溫和危在旦夕。林嶽更加清楚,在他這邊泥菩薩過江,救不了溫和的情況下。林寒仔細分析勝敗機率,把槍支藏在骨頭裡。確實是保護林家家產、溫和、林嶽的好辦法。
林嶽和許庭深對視了一眼。這麼多年,林嶽忽然第一次承認。林寒確實不是一個神乎其神的大英雄,但林寒,確實是一個奮力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事的好哥哥,好兒子,好情人。哥哥對人的愛,淡得你看不出來它的痕跡。卻還是深情如斯。對家人,對愛人。
林嶽突然不敢拿自己和林寒相比了。林寒望著自己的弟弟,笑了笑,他拉過椅子,也坐了下來,繼續鄭重地把要交代事情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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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畔江邊,江水往復。涼風吹拂在蘇棠的裙子上,蘇棠很漂亮,來往的各色男人多少看她兩眼。
趙寬拿了兩杯剛買來的咖啡,放一杯到了蘇棠的手裡。“小棠。”
“寬哥?”蘇棠訝異地轉過臉來,她有些悵悵的,“好像有很多年,沒聽你這麼叫我了。”
趙寬點了點頭。
趙寬見蘇棠現在冷靜了許多,等蘇棠喝完了咖啡,便要帶著她坐上車子,帶她離開臨川市。蘇棠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個傷口。生生把一個當時村裡活潑漂亮的女大學生,逼迫成了今天這個嫵媚又執著的女人。其實有很多年,蘇棠和趙寬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這樣。趙寬從不多問多說什麼,蘇棠大多時候也比較沉默。
蘇棠喝完了手裡的咖啡,臨上車之前,突然站在原地不動,望著趙寬說:“你把紙杯子給我,我一起幫你扔了。”
趙寬看著她:“我來吧。”
蘇棠腳尖一踮奪過趙寬手裡的咖啡杯,笑著埋汰他,“我跟你誰跟誰呢?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蘇棠跑開,她的裙子迎風飄起。
趙寬倚靠在門邊,眼睜睜看著蘇棠跑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邊。突然,趙寬嘴角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金屬圓形垃圾桶附近,兩個白色的紙杯子被無情地直接扔在了地上。蘇棠幾乎沒有停頓,像預謀好的那樣,她全力跑開了。
“該死!”趙寬踢了一腳車門。上車就追。
蘇棠蹲在草垛裡,見趙寬的車開走了,長長舒出了一口氣。之後,蘇棠迅速打車去找林寒。她早已下定決心要阻止林寒去見儲天,她不會輕易放棄!
溫暖是隨後被那位目擊的護工救起來的。
林寒與林嶽他們一同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溫暖被蘇棠和一名陌生男子襲擊的事情就已經炸開了鍋。林嶽二話沒說,去看溫暖。林寒這時,接到了蘇棠的電話。
於是,林寒頓了一頓,在瞥見林嶽跑步的急促背影后,轉身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而辦公室裡,正待著趕回來的蘇棠。
辦公室的門碰得一聲被關上,封閉的空間裡,只有蘇棠與林寒。蘇棠當然知道自己乾的事情已經敗露,但她必須再勸一勸林寒,哪怕沒用。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盲目,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沒有嘗試,就會不甘心。
“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會讓你去傷害溫暖。”林寒單刀直入。“你不知道麼?殺人是犯法的。”
蘇棠忽然覺得這個問題真是好笑。好笑的點在於,她明明愛這個男人愛得近乎瘋狂,卻又因為過去而自卑的連一個我愛你的理由,都不想告訴林寒。
她曾經想過的,她很髒,所以一輩子都不會告訴林寒——她愛他。
但這一刻,顯然不行了。
而她自己,壓抑了多年,也顯然真的不能掩蓋住了。
蘇棠難得哭了。
那副樣子與許多年前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