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雲伸出兩個指頭在父親的鼻孔前探了一下,然後迅速解開父親胸口的紐扣,放入聽診器,並打著手勢叫大家不要吭聲。聽了一會兒,楊雪雲果斷地說:“他還有心跳,趕快輸血!”說完,她立即翻看父親衣服口袋上寫的血型號。
黑臉連長走過來伸出手臂,一邊卷著衣袖一邊說:“抽我的吧!”
“你是什麼血型?”楊雪雲問。
黑臉連長解開衣服紐扣讓楊雪雲看他衣服口袋上面寫的血型號,楊雪雲看過後搖了搖頭說:“不行,你是B型,他是A型。”
黑臉連長轉身問身邊那名戰士:“你是什麼血型?”
“別看了,抽我的!”楊雪雲走到林小燕面前,“小燕,快去拿注射器來,我先給他止血。”
楊雪雲拆開綁在父親腿上的紗布,一手拿手術刀,一手拿止血鉗,忙乎了一陣子,終於把父親傷口裡的彈片取了出來。她用藥水清洗完傷口後,拿著針像縫衣服一樣輕輕把父親腿部的傷口縫合了,然後在傷口上灑了一層止血藥和消炎粉,再把紅黴素軟膏擠在一塊乾淨的紗布上搓揉兩下後,再輕輕地敷在傷口上。緊接著,她脫下外套,捲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讓林小燕用酒精棉花擦拭。站在黑臉連長旁邊的戰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楊雪雲,露出敬佩的表情。
林小燕將針頭扎進了楊雪雲的手擘,鮮紅的血液流進了注射器。林小燕再把血液從容地注入了父親的血管。
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楊雪雲將聽診器輕輕放進父親的胸口測聽。聽著聽著,她臉上綻開了一絲笑容,“他有心跳了。”楊雪雲抽出聽診器,如釋重負地說。
聽楊雪雲這麼一說,黑臉連長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一顆懸掛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口裡說著:“謝謝你,雪雲。”站在旁邊的戰士連忙將他拉起來。
“別拉我,讓我坐一會。”黑臉連長對這名戰士說。
“看你咯樣子,哪像個連長。”楊雪雲微笑地說,“咯位受傷的同志是什麼人?”
“是高炮團派來增援我們炮兵連的同志,打炮技術相當好,百發百中,所以他千萬不能出事,如果出了事,我負不起這個責任。”黑臉連長回答。
原來黑臉連長就是李秋山,他和楊雪雲還不知道躺在這張手術檯上的傷員就是他們整整6年沒見面了的父親。李秋山告訴楊雪雲,這次戰鬥,幸虧這名同志帶著他的炮手來增援,志願軍才很快地從敵人手中奪回高地。
楊雪雲點點頭,看著李秋山說:“你的臉怎麼這樣黑,連我都認不出來了,該洗一洗了。”
李秋山回答:“咯是在打炮的時候被煙火燻的,不知那些大炮是從哪裡弄來的,我從冇看到過咯樣的大炮,總是打不中目標,所以上級才派高炮團的炮手來增援我們。”
楊雪雲說:“虧你還是個炮兵連長,連你都打不中,戰士們就更不用說了。以後你就更要努力學習了。”
這時,林小燕打來了一盆水,李秋山端到洞外隨便擦洗了一下臉,然後走進來滿臉笑容地對楊雪雲說:“我們先走了,咯位受傷的同志就麻煩你們費心照顧了。”
楊雪雲笑著回答:“你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李秋山剛走出山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馬上返回洞內。楊雪雲見他又走了進來,連忙問他:“你還有什麼事嗎?”
李秋山臉上帶有一絲神秘的表情對楊雪雲說:“我總覺得咯位受傷的同志有點面熟,等他醒來後,你問他叫什麼名字。”
“是嗎?像哪個?”楊雪雲問。
“以後再告訴你。”李秋山笑眯眯地回答。
“怕是吃多了冇事做。”楊雪雲滿不在乎地說。
“冇事做,也做一次吧。我走了!”說完,李秋山跑出了山洞。
李秋山走後,楊雪雲輕輕走近手術檯,看到父親滿臉的硝煙和塵土,便匆忙打來一盆水,用毛巾輕輕地給他擦洗。她一邊給父親擦臉,一邊仔細端詳他的臉,覺得似曾相識,而且越看越像她日夜思念的人。這時,林小燕走過來問:“隊長,他怎麼樣了?”
楊雪雲猛然回過神來回答:“應該會活過來的。”
“隊長,你又把一個生命從閻王爺手裡搶了回來,閻王爺都怕你了,以後你活到一百歲他都不敢要你。”林小燕笑著說。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相信唯心主義了。”楊雪雲的心情顯得特別輕鬆和舒暢。
林小燕見楊雪雲心情這麼好,端著給父親擦過臉的髒水邊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