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學的歌,在城裡時靦腆得還不好意思放聲唱,上了她們自己的小火車後,情況可就大不相同了。最初是一個人在哼唱,接著是兩個、三個、十個……二十個……全車一起唱起來。聲音愈唱愈洪亮,精神越唱越飽滿。那和諧的音調,清晰的歌詞,嘹亮悅耳的聲浪,隨著急馳的小火車,盪漾在雪原的天空。唱得那小火車也減少了震動,它啌啌咣咣的節奏,成為雄壯的打擊樂,更增加著歌聲的壯美。它和她們,在這空谷雪原林濤起伏的鐵路上,演奏著歌頌共產黨、歌頌自由幸福的大合唱。
人心感萬物,人歡物亦歡。這裡的一切山呀!樹呀!雪原呀!也像在隨著人心歡笑歌舞。
迎著小火車的飛馳,高山在跳躍,森林在奔跑,雪原反射出燦爛奪目的光芒,親吻著人們的眼睛。
應著人們的歌聲,滿山遍谷發出洪亮的回聲,像似和人們對唱爭鳴,又像似向人們歡呼接迎。眼前呈現出無限壯麗而親熱的美景,真是:
巍巍叢山呈玉影,
皚皚萬里泛銀光。
飛車載歌馳長谷,
群峰呼奔迎紅妝。
夾道狂歡天地動,
傾心致意表衷腸。
轆轆遠馳人飛過,
遙遙高峰探頸望。
這是小火車第二次回來,這一趟進城,是夾皮溝人在生產自救的原則下進行的。他們自從有了槍,有了衣裳,有了兩個月的糧,便掀起了熱火朝天的辛勤勞動。劈柈子、打野獸,來供給城市,供給軍用,以養活自己。他們那驚人的勞動效率和勇敢的自衛力量,開闢了他們生活的新途徑。幾天的時間,他們生產了成噸的城市必需品。村的生產委員會,為了不影響生產、剿匪的任務,所以這趟進城的貿易隊,全是由婦女和老頭組成的。
去時,柈子、平貨車上裝得滿滿當當;回來時,布匹、棉花包得花花綠綠。特別使他們榮幸而自豪的是,每家都請了一張毛主席像。這張像,他們比任何東西都珍貴,有的從一上車就拿在手裡,連擱也沒擱,連車邊也沒碰著,不時地展開來,看著毛主席那慈祥的笑容。
小火車在歡騰地急馳。
人們的心和火車一樣,向家鄉急奔。
火車頭上的司機,是生產委員會主任張大山,也是這次的貿易大隊的隊長。司爐李少坡,向爐裡猛填柈子,熊熊的火,燒著鍋爐,發出充足的蒸汽,小火車被喂得有使不盡的力氣。
車尾的守車裡,高波和另外的幾個戰士,押著從牡丹江提來的小爐匠欒警尉。
這是因為要對付那個老道和一撮毛,劍波才決定把這個匪徒提來,利用他老婆被我們救活,利用他和一撮毛這場殺妻之仇,再勾起他對那個老道奸妻之恨,叫這些匪徒來個狗咬狗,狼吃狼,從而多搞出一些有用的情況來。
煤水車上,班長郭奎武帶著機槍組,架一挺輕機槍,隨時準備打擊可能來襲的敵人,保護著車上的幸福和歡笑。
小火車勇猛地賓士著……夾皮溝。
少劍波正在屋裡同劉勳蒼、白茹、小董等人談論著:今天傍晚小火車回來,那時夾皮溝人該有多麼高興呀!
白茹在一張桌子上,用樺皮卷給群眾寫著春聯。李鴻義在替她幫忙。
寫的正是新詞,什麼“剿匪保家愛祖國,打獵劈柴勤勞動”啦,什麼“生產必須剿匪,剿匪保護生產”啦。工友和家屬們對貼春聯的興趣頗高,一個個拿著一卷卷的樺皮陸續走來,求白茹替他們寫。有的民兵自己編詞讓白茹寫,這些詞更新穎有力,什麼“一槍一個野獸,一槍一個土匪”,還有“鋼槍一響消滅國民黨,腰刀出鞘專宰座山雕”。
人越來越多,詞越編越妙,興趣愈來愈高。
有些老大娘、大嫂子,真看中了白茹這個姑娘,雖然她們所有的人幾乎連一個字也不識,可是卻對白茹頻頻點頭誇獎,“看人家姑娘那手多巧!劃得多快!描得多俊!真是氣死男的……”
劉勳蒼向來好和白茹開玩笑,聽到這麼多奉承白茹的話,他靠近桌子旁,故意學著忸怩的聲音,“咱們這白姑娘,真是個和平的小白鴿,到哪兒都討人喜歡。又能治病,又能當兵,又能寫春聯,外加上長了個漂亮的小臉蛋,哎呀!真是人人喜歡。”
這一席話,惹得大家一陣鬨堂大笑。
白茹臉上略紅了一紅,也沒吱聲,蘸了蘸筆,一聲不響的低頭只管寫下去。
當她寫完了一聯,趁劉勳蒼在桌旁哼唱歌曲,她蘸了飽飽的一筆墨水,朝著劉勳蒼的臉上一甩,一點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