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群山環抱,巍峨陡立。
我跳下車就問一位賣山貨的村民:
“這是什麼地方?”
村民回答說:
“這地方叫海子”。
我有點緊張又問:
“是羌縣海子區的海子嗎?”
村民說:
“是”。
這不是我大哥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嗎,我盼了多少年想去看,現在卻在無意中看了!
真使人興奮!
海子是去九寨溝路上的必經之地,來往旅遊車都要在這裡停下洗車,小憩一會兒,好讓遊客觀風景、購物。
海子邊搭起了許多簡易擺位,堆滿了山貨和旅遊小商品。
看遊客下來,當地山民便一窩蜂擁上來,熱情地推銷他們的商品;或拉著,去他們佔據的最佳攝景點處照相。
村民們向旅遊車的司機和導遊,提供免費的各項服務:洗車、茶水、糕點和給回扣。
所以進出的旅遊車輛都要在這裡停留。
如一次停下十來輛旅遊車,三、四百人擠在小小的平壩上,顯得非常熱鬧。
我對購物無興趣,一排刻在巨石上的文字,卻讓我迷留了很久,這是一段海子的歷史:
海子形成於上世紀30年代的一次大地震中。
1930年前它是羌縣城所在地,在那次地震中縣城地陷,一座山峰倒塌下來將岷江河截斷,江水淹沒了縣城,形成湖泊。
湖水最深處有七十多米,湖長三十公里,寬約三公里。
狹長的湖面如一扇橢圓形的長鏡,靜臥在岷江河道上,山峰倒影,風光旖旎……
這就是海子。
解放後,海子歸羌縣海子區管轄。我大哥在這裡工作生活了整整八年。
就在這裡,他謀冤受屈,含恨而亡。
海子見證了歷史,浩浩湖水浸滿了血淚。
我拿出了照相機,喳咔、喳咔、拍下了多幅海子的照片,希望它成為永恆的紀念。
當晚我們到了九寨溝縣城,第二天一早就安排遊覽九寨溝。
不知怎麼搞的,出發前喜悅、興奮的激情一點也沒有了,心裡平添了一份愁脹和悲傷。
九寨溝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美麗動人。
四月份,冰雪剛開始融化,九寨溝的水很小,很多海子乾枯還未蓄水,蘆葦枯黃,根本看不到:
秋天,紅葉倒映不見底;
夏日,山泉瀑布水生煙。
的景況。
原始森林中紅杉、枯樹、山溝水早在四十年前,我就閱覽過了,現在看到的一切,沒有絲毫新鮮感,純粹是了確心願而已。
但途經羌縣的海子,卻引發了我諸多的回憶,讓我又追思起我的大哥來。
50年秋,大哥被分配到羌縣海子區人民銀行工作,地點就位於海子傍邊。
大哥的生前好友文慧明,成都人,高中畢業後和大哥一起分配到羌縣海子區人民銀行工作。他們是同單位、同寢室,最要好的朋友。
55年,文慧明回成都探親,專程來江口縣,代表大哥來我家看望父母。
80年代,我大哥被平反昭雪後,他又來看望我老母親。
那次他向我們講述了大哥:許多鮮為人知的往事。
他說:
“50年,我和你們大哥被分配到海子區銀行工作,那地方真是窮鄉僻壤,屬邊遠貧困的少數民族地區。海子區離縣城有二百多里,位於海子傍邊。”
“區政府處,除一家小百貨店和郵政所的幾間破房子外,沒有別的居民住戶,區政府和銀行在一處辦公。每天起來都會看見一片死死的、泛藍的湖水。”
“四周山很高,海拔3000多米,但全是泥石流形成的深溝峽壑,草木不生,顯得十分荒涼。”
“全天往往看不到一個人影,幾天才偶爾會有一隊馱貨的馬幫走過。”
“當時剛剛解放,各處都有土匪的暴動和國民黨殘部的騷擾,少數民族積聚的邊遠山區,匪盜更為猖獗,很不安全。”
“海子區區政府駐地,只有一個班的兵力,所有參加工作的人員都配備有槍支,白天上班,晚上還得緊握槍桿,防止土匪的偷襲和搶劫。”
“白天無事,我們對著山峰發呆,晚上睡覺提心吊膽,生活充滿了寂寞、孤獨、不安和恐懼!”
文哥嘆了一口氣說:
“組織上每人每月只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