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泰尼裡審慎地看著他,幾乎像在查驗一隻未曾見過而又令人生厭的新動物。所幸統領正在玩弄他的腰刀,沒有看見這種目光。他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我並沒有對他施用任何特別的酷刑,但是我被迫對他嚴加管束——特別是因為那是一座軍事監獄——我曾以為稍微寬容一點也許有些效果。我提出放寬管束的尺度,如果他能理智一些。主教閣下猜猜他是怎麼回答我的?他躺在那裡看了我一會兒,就像一隻關在籠子裡的惡狼,然後他非常和氣地說:‘上校,我起不來,無法把你掐死。但是我的牙齒還挺厲害,你最好把你的喉嚨擱遠一點。’他就像一隻野貓一樣兇狠。”
“聽到這話我並不覺得驚訝,”蒙泰尼裡平靜地回答,“但是我到這裡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相信裡瓦雷茲留在獄中,對這個地區的治安構成了嚴重的威脅嗎?”
“我確信如此,主教閣下。”
“你認為如要防止流血,在迎聖體節之前就得除掉裡瓦雷茲嗎?”
“我只能再三重申,如果星期四他還在的話,我堅信節日當天會有一場戰鬥,而且我認為那將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如果他不在這裡的話,那就不會有這樣的危險?”
“這樣的話,要不就是風平浪靜,要不至多就是喊上幾聲,扔扔石頭而已。如果主教閣下能夠找到一個除掉他的辦法,我會確保治安。否則,我估計會出大的亂子。我相信他們正在密謀新的劫獄計劃,星期四就是他們動手的日子。現在,如果那天早晨他們突然發現他並不在城堡,他們的計劃就會自行宣告失敗,他們沒有機會發起戰鬥。但是如果我們非得挫敗他們,等到他們在人群中拔出刀子,我們可能在天黑之前就得焚燬那個地方。”
“那麼你為什麼不把他押送到拉文納去呢?”
“天知道,主教閣下,能那樣做的話我就該謝天謝地!但是我怎麼才能防止他們在途中把他劫走呢?我沒有足夠計程車兵抵擋武裝襲擊,那些山民全都帶著刀子和明火槍,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
“那你仍然堅持希望建立軍事法庭,並且請求我予以同意嗎?”
“請您原諒,主教閣下,我只請求您一件事——幫助我防止騷亂和流血,我十分願意承認軍事委員會,如像費雷迪上校的軍事委員會,有時過於嚴厲,非但沒有抑制民眾,反而激怒了民眾。但我認為在這個案子上,設立軍事法庭將是一步明智的舉措,而且極有可能恢復聖父已經廢除的軍事委員會。”
統領結束了簡短的講演,神情煞是莊重。他等著紅衣主教的答覆。對方良久沒有作聲,等到他開口說話時,他的答覆卻又出乎意料。
“費拉里上校,你相信上帝嗎?”
“主教閣下!”上校瞠目結舌。
“你相信上帝嗎?”蒙泰尼裡重複了一遍,起身俯視著他,目光平靜而又咄咄逼人。上校也站了起來。
“主教閣下,我是個基督徒,從來沒被拒絕過赦罪。”
蒙泰尼裡舉起胸前的十字架。
“救世主為你而死,你就對著他的十字架發誓,你跟我說的話全是真話。”
上校站著不動,茫然地凝視著十字架。他實在弄不清楚,到底是他瘋了,還是紅衣主教瘋了。
“你已經請求我同意把一個人處死,”蒙泰尼裡接著說道,“如果你敢,你就親吻十字架,並且告訴我你相信沒有別的辦法防止更多的人流血。記住,如果你跟我撒謊,你就在危及你那不朽的靈魂。”
沉默片刻之後,統領俯下身去,把十字架貼到唇上。
“我相信這一點。”他說。
蒙泰尼裡緩慢地轉身走開。
“明天我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但是我必須先見見裡瓦雷茲,單獨和他談談。”
“主教閣下——如果您能聽我一句話——我相信您會為此感到後悔的。他昨天透過看守給我捎了一個口信,請求面見主教閣下。但是我沒有理會,因為——”
“沒有理會!”蒙泰尼裡重複了一遍。“一個人身陷這種處境,他給你捎了一個口信,而你竟然沒有理會?”
“如果主教閣下深感不悅,那我非常抱歉。我不希望為了這樣一件無禮的小事打擾您,我現在非常瞭解裡瓦雷茲,他只想侮辱您。如果蒙您准許,要我說的話,單獨接近他可是非常莽撞的。他真的很危險——因此,事實上我一直認為有必要使用某種溫和的身體約束——”
“你真的認為一個手無寸鐵的病人,置於溫和的身體約束之下,會有很大